决心

莫渊首先拱手行了个礼，他望着男人，丝毫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前辈，这界新入门的弟子，可还有其他长老带领？”

这话让男人不免上下打量了一番莫渊，他摸了摸下巴，脸上的表情让人一时之间看不懂他是生气还是高兴:“听你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觉得我教的不好，还想着换个人？”

“自然是不敢的。”察觉到自己言语的失礼，莫渊弯腰更加郑重的行礼，“不瞒前辈，晚辈来呈凰门是来找人的，自知自己力量微薄，与其一个人找上几天半个月，倒不如直接来问前辈更快一些。”

“说吧，你找谁。”男人一个转身就落座于石凳上，他端起桌上的茶壶替自己倒了一杯，他又踢了踢另一张石凳示意莫渊坐下。

莫渊有些迟疑，但他还是选择坐了下来，他坐的笔直，双手揪着衣袖放在大腿上:“我找江九铭前辈。”

“啧，呈凰门门口天天都这么开着，你这小鬼头怎么苟且偷生了那么久才来找我，我是和你父亲的交情不够深吗？”江九铭啧了啧嘴，他一把将茶杯丢在了桌上，茶里的水只是剧烈的摇晃，但是却出奇的没有撒出来。

莫渊被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不过更让他吃惊的是江九铭的一番话。

自己胡乱找的前辈居然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而听他说的与自己的父亲有交情，那就是说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是胡编乱造出来的，也就是说打从自己刚进入考核，他就知道自己是北辰莫渊了！

“干什么这么惊讶，你以为那什么北部渔村难民的身份，还有周迟随口给你填上的信息，真的能骗过我？”江九铭越发觉得好笑，“几年前的潜龙会上顶替北凌上场的人是你吧，那场比赛打的很精彩，让我着实印象深刻，所以你在考核中一出手我就认出来了。”

“想不到前辈居然记得这么清楚，既然前辈都知道，那我就不妨直说了。”莫渊很快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如此直接，倒也是省去了不少时间，“轮回殿血洗我北辰殿，为了逼我投降不择手段，我出逃以后安顿了几年，同时也想明白了一件事，我想复仇，所以恳请前辈助我一臂之力。”

“我说你们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性格怎么差别那么大，一个拼了命的想复仇，一个想安稳的保全自己的实力。”望着已经下定决心的莫渊，江九铭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莫渊再度被江九铭的话震惊到了，什么叫一个想复仇一个想隐匿的，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难不成当年北辰殿血洗的时候除了自己还有人活下来？

是北无双？

是莫寻？

“当年北辰殿实力排天下第二，门内多少精英子弟，轮回殿只花一夜的时间就血洗，那么大的宗门都抵不过，更何况现在只有你我二人，现在就想着复仇复仇，实力没增个半点，是否太异想天开了。”

还未等莫渊开口询问，自己的背后便传来一道声音。

莫渊缓缓的回过头，那穿白衣的少年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少年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柔，呼之欲出的答案都让莫渊难以开口，因为他怕自己难以控制。

少年快步走近莫渊，他轻轻拉着莫渊的手，然后轻轻的放在自己的白纱上，只是一用力，那白纱便很自然的脱落开来。

那是一张熟识的脸。

“兄长。”被少年握住的手开始不断颤抖，莫渊哽咽了半天这才找回了说话的能力，他有些难以置信，甚至觉得这是一场梦，可是从掌心传来的温度诉说着这一切的真实。

莫寻，是莫寻啊！

“我不是一个人了。”

莫渊一头扎进了莫寻的怀中，江九铭早在这个时候就离开了，两兄弟见面，还有许多的话要讲，他一个外人站在这儿还是不太合适的。

莫渊没有掉眼泪，只是紧紧的抱着莫寻，感受着哥哥身上的温度，让他寒了几年的心有了一点温暖。

“莫寻。”

“我在。”

“寻。”

“我在。”

“兄长。”

“我在呢。”

莫渊尝试着多叫了几次，莫寻也都一一回应，他不厌其烦，他知道这是莫渊撒娇的方式，也就宠着了。

“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当年我明明看到轮回殿的人把所有人都杀了呀。”莫渊很快就平复了心情，他抬眼望着莫寻，原本那双好看的眸子现在充满了空洞与虚无。

莫寻将手放在了自家弟弟的头上，将他的头发捋了又捋，脸上的笑容依旧明朗:“我随父亲一同抵御轮回殿，只可惜对方有备而来，只是打了一个照面我们的队形就被冲散了，我从斜坡滚落，恰好躺在一堆尸体中，我躺了很久，直到对方全部撤离也没发现我。”

“那你的眼睛呢……还看得见吗……”莫渊抬手在莫寻面前晃了晃，但却被莫寻精准的抓住。

“当日的战场上出现了一个与水千笑相似的少年，若不是之前探子来报水千笑已经身亡，我还真以为他又活了过来，那家伙是个用毒的高手，我被他暗算弄瞎了双眼。”莫寻低下了头，察觉到怀中的人有一丝不安，他又很快补了一句，“不过现在我已动用了星辰之力开了天眼，和正常人没什么不同，只是看着像一个瞎子罢了。”

“那是水千寒，轮回殿的二少主，被他关押的时候没少受过他的折磨，他还说我和他是一类人，都是被人丢在角落吃灰的不被别人关注的小角色。”想到原先的事情，莫渊的无名怒火又窜上了心头。

莫寻弹了弹莫渊的脑门，带有些惩罚意味，他有些生气:“你怎么会和他是一类人，父亲只是觉得你身上带着娘的灵力，怕天下人伤害，这才把你困在北辰殿，他这是在保护你。”

“我当然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咱娘叫我要好好保护好你，我现在不光要让轮回殿付出代价，还要替娘证明，她当年才不是女魔头，她是被人陷害的，我都知道是那个倾世宫干的！”吃痛的莫渊连忙撒开手，稍微远离了一些莫寻，然后捂着被弹的地方，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做出来的行为却和小孩子别无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