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酪

*有代大量个人情绪，注意避雷，致歉

我从医院的病床上醒来，脸上带着呼吸器，旁边的声音发出有规律的滴声，我想那是我心跳的频率。

霍尔马吉欧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他说嘿，你醒了，甜心，看来我们的运气很好。他轻笑着说，看我时满眼怜爱，我把头转过去，可能我刚刚脱离危险期，我和喘气一样叫他名字。

他说我一直都在，他想伸手摸摸我的脸，又放下，他说你终于醒了，再不醒哥哥真的要被你吓到了。

我想笑，开什么玩笑霍尔马吉欧，你还会被吓到，平时我肯定会借此笑话他，但是我现在好想哭，我是很容易掉眼泪的类型，明明不想掉眼泪但是情绪一上头就是忍不住。

我感觉好累，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甚至想再次倒在冰天雪地里，我不想起身面对一切，毒品，酒馆，杀手，学业，替身，我不想再管了，我想做一个普通人，远离黑帮和替身能力。

但是我放不下手，我又不愿意舍弃这一切，我好爱他们，我和一群杀手离得那么近甚至住在一起。而我畏惧死亡，要是一把枪抵在我头上我会被雪吓得不敢动，我差点死了，那么多次，我们不是万能的我知道，我在心底里清楚着都知道。

霍尔马吉欧用拇指抹掉我眼角处往下流的眼泪，他叫我甜心，他说别哭，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会过去的。我看着霍尔马吉欧，他的眼睛颜色是暗绿色的，像暗调的翡翠，我想把这些塑料壳和管子扯下来坐直抱住他，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或者和他拥吻，我想逃离现实，我真的好累。

他帮我拢好头发，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的，脸色是暗黄的还是苍白的，是不是很没有生气。他说听着，不管以前什么样那些都过去了，你不用离我们这么近惹得一身麻烦，酒馆会有人接管的，无论是谁里苏特肯定会找一个本地人，大家都不希望你死，当然那群人除外，知道吗，好女孩，你没了我们照样能活，甚至比现在还出彩，你手不脏，趁现在还能走好好想想，别到了收不了手的程度。

我呼吸时感觉自己的腹部颤抖着起伏，我想捂住他的嘴让他别讲了，最好能给他一拳，我当然不能，我现在像一滩烂泥，最大表示排斥就是闭上眼把头转过去，我不想听这些，能不能别让我走，我矫情得很还不想认清现实。

霍尔马吉欧轻哼一声，在我听来更像是冷笑，他说好吧小姑娘，把头转过来讲些你爱听的，知道我中毒那天看到什么了吗？

毒品麻痹了他的神经他产生了幻觉，他看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一切景物都不再是那个颜色和形状，猎奇而扭曲，他还把路边的流浪狗看成了长满眼睛的壮烈成仁，我觉得他讲给普罗修特听普罗修特会打死他，路过他身边的人都以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好像在用眼神交流议论这里有个y君子。

他说他看到我了，我穿着吊带白色长裙从他旁边跑过去，微卷长发的我，他很上我走进酒馆，霍尔马吉欧说他看见我坐在钢琴前借着街上微弱的灯光弹琴，他的世界模糊而扭曲，只有我是清晰靓丽的，我在弹唱《Bohemian Rhapsody》，他就站在酒馆里盯着我的背影，然后有人站在窗外举枪对着我，我被一枪爆头。

“Too late, my time has come”，他说这是“我”唱的最后一句，我沉默地盯着霍尔马吉欧，我知道后面。我走进去，叫在盯着幻觉中女人尸体的男人名字告诉他我没死，他醒了又没醒。

霍尔马吉欧打破沉默说我弹的烂炸了，我“嘁”了一声忍不住开口说下次当面弹给你听，肯定是你的问题。我特别自信，我们学校合唱团唱这首歌还是我弹的琴伴奏。

霍尔马吉欧问我我能穿他看见的那件低胸裙吗，我竭尽全力抬手对他比了个中指。

医生和推着小车的护士走进来，霍尔马吉欧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说好好休息便站起来离开了。

好吧，我仰头看天花板，说实话我有点生气，其实我不常生气，特别是对朋友们，就算我真生气了他们也不知道，就像现在这样，我好烦，想把自己关在一个不透明的塑料袋里，就算里面只剩二氧化碳没有氧气我也不想出去，我不想面对新生活和陌生的人，我不想被父母催着结婚，我烦得要死，我让自己做深呼吸，胸口被压得喘不过气。

医生在旁边问我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摇摇头，我说不上哪里难受，只是难过想哭，他又问我需要叫刚刚走出去的男人进来陪我吗，我还是摇头，胃一抽一抽的有点痛，我怕我看到霍尔马吉欧的时候会突破医学奇迹坐起来咬他，我觉得自己好他妈幼稚，需要三个普罗修特加两个加丘进来骂醒我，我到底在想什么。

加丘，我在想加丘在哪里，他肯定活着，他可没我这么弱。

医护人员走出去的时候顺便关上了灯，我发现天有点蒙蒙亮。

我和霍尔马吉欧第一次见面就互相看对眼了，他坐在吧台前招手示意我过去，他问我能帮他问问一个小女孩为什么一直往这边看，我忍不住笑了，想了一会儿说她可能想和你睡觉，先生，你应该不介意吧？他很会调情，尤其是在那种环境下，昏暗的灯光和酒精，像自动给我们之间加了一首悠长很有韵味的蓝调。他说当然不会，因为他也是那么想的。

我很喜欢霍尔马吉欧的五官轮廓，他眼窝很深，面部线条很锋利，会给人压迫感让人感到害怕，有点凶相，但我有时又觉得不会，和他对视第一眼我就知道还会有第二眼第三眼，他的眼睛看人好深情，我想和他睡觉，我那时想和他滚床单。

不过那个想法最后也没有实现，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我现在觉得好笑，倒也不是因为他不行或者是我有问题，我们两个都很健康很正常，一次我学校里临时有事鸽了他，一次被伊鲁索打断，他从我身后的镜子出来站在我和霍尔马吉欧的旁边，抱着手臂遗憾地说本来想等我把内衣脱了再出来的但真的来不及了，我当时全身心都投入在霍尔马吉欧身上，完全没注意到有个人从后面的镜子里出来，差点从霍尔马吉欧身上掉下去。

而且我感觉霍尔马吉欧受到的惊吓更大，抵在我腿间都没那么硬了。

霍尔马吉欧皱了下眉毛说知道了，在伊鲁索钻进镜子里后一拳打碎了镜子，甩甩手让我转告老板他会赔的，我有些失落地一边系衬衫扣子一边回应他。

可能两个小插曲后我们的兴致都不那么高了，后来我暂时接手了酒馆，他变得有些生疏，总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问我知不知道一些小店和人名，还讲了一些我根本听不懂的黑话，我呆得和一头鹅一样，他笑着捏我的脸说后面有客人叫我呢，我才急匆匆地转过身继续忙活。

后来更熟悉，我签了合同接手酒馆，半年后申请休学，很是空闲的时候还能回一趟中国，生活逐渐安定下来，虽然我还没毕业但我家里人不介意，他们巴不得我不回意大利。

和霍尔马吉欧的关系就那样了，我记得伊鲁索和我说霍尔马吉欧不搞自己人，我铲碎冰的手抖了一下，把铲子扔回冰柜说是这样吗，酒杯放在伊鲁索面前，非常熟练地把他的烟盒拿出来抽出了一根烟，好像尼古丁能调节我的情绪并告诉我答案。

我知道为什么霍尔马吉欧叫我别再掺和黑帮的事我会想咬死他了，因为他在叫我别靠近他，我喜欢他，而我喜欢的人却在叫我离他远一点，我他妈哪里听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