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

台阶一路旋转而下，每隔两三米就有一盏灯。黑瞎子用了半盒火柴后改用打火机，直觉告诉他最底层会有更需要火柴的地方。

走了一阵子，蓝色的烛光让人神情恍惚，头脑昏沉，脚步虚浮。脚下的台阶没有护栏，黑瞎子死死拽着绳子，稳住身后二人的脚步。

恍惚中，黑瞎子听到了水声，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按三人的行进速度，至少向下走了一百五十米。听水声，三人至少还要再向下走一百五十米。

这已经超出了古代挖洞的水平，脚下的台阶越来越简陋粗糙，材料也是附近突出的石头做的，当初开发这里的人应该是偶然挖出一个天然洞穴。黑瞎子抬头向上看，头顶只有诡异的烛光和黄色的穹顶，台阶是旋转着向一个方向偏移的，正引着几人向一个方向走去。

指南针已经失灵，黑瞎子在一旁的墙壁上挖出一个洞，把指南针塞了进去。身后的两个人看不清脸色，但应该好不到哪去，黑瞎子感觉自己一阵阵的犯恶心，后面那两个人应该快要吐了。

又往下走了一阵，轰鸣的水声和溅落在脸上的水滴让人清醒了不少。三人向下看去，黄色的漩涡拍打着周围的台阶，有一些蝴蝶在漩涡上方孱弱的挥舞着翅膀，好似随时都会被卷入漩涡。

不知何时前方多了个人影从台阶上跑过，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在四周回荡，应该是光着脚。被这声音刺激一下，甘期雪和伙计都清醒了不少，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脊梁蔓延到喉口，让人本能的屏住呼吸。

黑瞎子抽出刀，晃了晃绳子，示意二人继续往下走。脚步声还在继续，那人连停下看他们一眼的打算都没有。周围的蝴蝶依旧缓慢的在空中飞舞，没有闪避的动作，任由那人带起的一阵风把自己带到一边。

澎湃的、静谧的、阴沉的、明亮的。

一切相反又不突兀的东西组成了眼前的地下世界，似乎黄泉就应该是这样的，他们走的是一条阎罗都未曾发现的直通黄泉的小路。汪景没告诉他们这下面有什么，因为他也不知道。据说，这下面的秘密只有零号才能知道——也就是甘期雪才能知道。

“你能看到什么吗？”黑瞎子问。

“刚刚那是个女人。”甘期雪回答。

“你呢？”黑瞎子把头转向最后面的伙计。

“就看到一个人影，没看太清。”

这就对了。黑瞎子想，只有甘期雪能看到这里的东西。自己和伙计知道前方有一个人跑了过去，但只能知道那是个人。甘期雪能精准的说出那是个女人，就是最大的区别。在这里，似乎所有的细节都会被弱化。

往下的台阶由于黄泉水的拍打，光滑无比。黑瞎子伸出一条腿试探了一下，太滑，根本无法正常行走。

“有一个办法，就怕你们不敢尝试。”黑瞎子说。

“黄泉路都走了，还能有什么怕的，黑爷尽管说。”伙计干脆的答道。

“滑梯都玩过吧，”黑瞎子说：“接下来的路不能走了，我们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