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吁——！”一声御马声引得二人回头。

只见来人下马迎面走来，此人约莫而立之年，身材高大，放置人群中即鹤立鸡群的即视感，肤色不似盛京城公子哥的白皙，肤色偏黑，面部肤质较为粗糙，给人常年在海面的生活的错觉，但瑕不掩瑜，此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脸庞，走过来散发出行伍之人独有的杀伐果断的气质。这些无一不在述说，此人不常在居住在盛京城内，而是常年征战在外的铁血将军。

“见过司将军！”袁松看见来人后，立即作揖行礼。

来人正是挂职在兵部的镇国将军——司奕谦。

“哼！”文誓看见来人，冷哼了一声后转头。

“嗯。”司奕谦礼貌性得点头示意，看见文誓这幅不屑样子，不免多侧脸看了一眼。

司奕谦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不屑的人，他面如冠玉，眼如丹凤，眉似卧蚕，眼睛透出初入官场的青涩，身形消瘦，官服的领口宽大，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的中衣，这官服显然不是很合身，按道理官服都是定制的，大概率不会存在不合身的情况，估计这人最近体重骤减，原本合身的官服就宽大了，忽略掉过瘦的身形，文誓也算是个“偏偏浊世佳公子”。

“想必这人就是鲁国公世子了吧。”司奕谦心想，鲁国公把他保护得很好。

“怎么和小时候差别如此之大呢？”司奕谦想着文誓小时候，身形也是在同龄人中不算瘦小，反而比较高大壮实，那时的肤色也没有现在白皙，额头还能看见或深或浅的疤痕，那个时候文誓就是个皮孩子，每天跟着盛京城内几个年龄相仿的少爷上蹿下跳，不是今天爬了侯府的墙头，就是明日拆了丞相府的鸡圈。盛京城内的官家府衙提起他们就头疼。司奕谦记着那个时候墨以也跟他们玩过几天，但是后来司墨以突发喘鸣之症后，就没有与他们一块玩耍了，司奕谦也对后来的文誓没有了记忆，听说他后来跟随镇北将军一起出征，看来军中生活让他沉稳下来了，也不一定像鲁国公说得那样。如果司奕谦自己知道，之后在和文誓共事时会发生什么，自己都会为自己现在的想法而感到愚蠢。

司奕谦看着文誓这态度，但也没有做过多计较，看在鲁国公的面子上不和他计较，也就没搭理他，直接径直错身走过俩人。

司奕谦走过后，袁松凑近文誓，悄悄地询问，

“文誓你这是？有仇？”

“没有的事，袁兄。就不认识，走吧，不是要去报道吗？”文誓打个哈哈就拉着袁松走了。

“不认识？骗鬼呢，镇国将军名响盛京城，都是勋爵人家，怎么可能不认识。估计是真有过节吧。以后我可得注意点。”袁松心想，刚才袁松可是把文誓对待司奕谦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司奕谦在兵部点个卯就直接回家了，虽说圣上把司墨以送质的后续事宜叫给他们三人去对接，但是司奕谦本就心里不爽，看见那些随行的进贡的礼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就向鲁国公讨了假，回家陪弟弟去了。

“墨以呢，起身了吗？”司奕谦一回到家就马上问司墨以。

“王爷起了，在用早膳呢！”陈叔从司奕谦手里接过披风，回答道。

“叫厨房把药热上，一会我去看着他喝，陈叔，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哎......衣物和常用的物品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不过想着北燎那边气候，王爷的衣服又请织锦坊那边多做了些，估摸着得过几天才能出工，能赶上的。”陈叔无奈地说道，司墨以从幼时那次事故后，就没有出过远门，一直待在盛京城，这一次不但要出远门还要待十年，这可真的是一种折磨啊。

“多给他准备点现钱吧，随行的人员定得怎么样了？”

“身边伺候的，就还是府中庆儿和秦之了，王爷自小就是他俩伺候，习惯了。随行护卫，老奴打算从老王爷留下的护卫中挑，少爷是还有其他安排吗？”

“身边伺候的就他们俩吧，随行护卫挑两个跟在身边，我这边会从军营在挑一个，剩下的护卫就不露面，随行跟着吧。对了，随行护卫挑一个擅医的。”

“是，少爷。”

“好了，就先这样吧，若还想到什么就再说吧。”

“老奴告退。”

司奕谦刚踏进屋子就看见，司墨以对着汤药苦大仇深的。

“怎么？想倒掉？”司奕谦笑着坐在司墨以旁边。

“怎么会！我哪敢倒掉啊！大哥你都说了每日守着我喝药，我还不至于顶风作案吧。”说完，就抬起药碗一饮而尽。

“呕——，哥......我......喝完了。”墨以一边做呕吐状一边将空碗展示给司奕谦看。

“庆儿，给你家王爷拿点蜜饯来。”身边的庆儿立即将手中的蜜饯放了一颗在司墨以嘴里。

“好点了吗？”司奕谦问道。

“嗯，好多了。哥，你不是要去处理北燎的事吗？怎么回来了？”吃着蜜饯的司墨以疑惑地问道。

“鲁国公去处理了，他老人家向来是个事无巨细的，我只会添乱，我就偷懒回家陪陪你。”

“谢谢大哥了，其实不用太担心，我现在已经会好好吃药了，身边的人也很细心，不就是换个地方住十年嘛，再加上众人皆知我兄长是齐越的镇国将军，北燎肯定不会怠慢我的。”

“你自小身体不好，又没离家这么久过，我自然是担心你的。”

“大哥，我会没事的。”

“你们都退下吧。”司奕谦遣散众人，待最后一个人八房门关上之后，司奕谦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珏在手中擦拭了一下，随即递给司墨以。

“这块玉珏，你放好，任何人都不能知晓你有这块玉珏。”

“哥，这玉不是我们齐越的东西吧。”司墨以仔细看了玉珏后问道。

齐越地处沿海，且手工艺人居多，在玉饰这一方面无论是雕刻还是制作，都是登峰造极的，而手中这一块玉珏，玉料是上好的，但是雕刻的技艺不算娴熟，像极了学徒作品，但是一般学徒用于练手的玉料都不会选择这种上好的和田羊脂玉。再加上，沿海的居民每次出船都会祈求海神庇护，所以齐越大部分的玉饰都刻有四条蛇，这个寓意来自远古时期守护南方海域的海神：不廷胡余，他人面人身，两耳禅染两条青蛇，脚踩两条赤蛇。但是这块玉珏没有，并且这块玉珏雕刻的是文字——凌。雕有文字的玉珏，一般产自北燎南方，北燎以前是个两极分化十分严重的国家，北边国人擅武，南边国人擅文，南边国人是瞧不起北边国人，为了区分，南边国人都会在腰间佩戴一块刻有文字的玉珏。后来传到现在，玉珏就变成了一个饰品，不做区分，但还是会通过雕刻文字来区分南北边人。

“待你到北燎后，想办法让北燎的明威将军楚嘉凌知道你有这块玉珏。他可以让你在北燎过得好一点。”

“哥！你和北燎将军有来往是大忌，朝中若有人知道，肯定会参你一本的。”

“你不说不就没人知道了，楚将军是我师兄，我们俩都师承魏先生，魏先生授课收徒不在乎国籍、年龄、性别、身份。不必担心了，这块玉珏是他给我的，晚些时候我会传书信予他，放心，我们俩只言自身之事，不言家国。我自有分寸。”

“那......好吧，我收下了。”

“你快休息一会，一会午膳之后，我带你去外面吃。听闻樊楼来了个新厨子，一会我俩去尝尝。”司奕谦就推着司墨以进寝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