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

#聂万峰

睡梦中的聂万峰翻了个身，习惯性地摸向身边，空空如也。骤然惊醒，睁眼，旁边枕上有一大块干涸的水渍，莫明心慌，忙起身寻你。推开浴室的门，入目是触目惊心的红。血红中的你苍白如纸。今生第一次，聂万峰的心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你迷失在黢黑的暗巷，远处似有点点微光。你向着光的方向走去，越来越亮……

睁眼的那一刻，你就知道，你又一次赌赢了。聂万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双手支着额头小憩。你的左手腕很疼，缠着层层纱布，想必已经缝了针。右手背清瘦得青色的血管凸起，扎着点滴。你赢了，却感觉不到开心，只茫然地望着病房苍白的天花板。

“馨馨！你醒了！”

你扭头看向聂万峰惊喜的脸。

“宝贝，感觉怎么样？”聂万峰站起来，俯身靠近你，关切道。

“聂万峰，”你开口说话，却发现声音暗哑，“你不是想让我陪你下地狱吗？你的愿望实现了。”你扯了扯嘴角。

聂万峰呆愣在原地，看着你。少女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显得越发清瘦。露出的肌肤，因失血而苍白，一张小脸更是毫无血色，尖尖的下巴，嘴角擒着笑，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快乐。昏睡了两日，眼白上的红丝没了，竟泛着幽幽的蓝，曾经明亮如星的瞳孔如今漆黑如墨，似一汪深潭，平静无波，透着死气。聂万峰突然有些心虚，慌乱起身，不理旁边的呼叫按钮，“我去叫医生。”几乎算是落荒而逃。

再见聂万峰，是数个小时之后。在这期间，警察来了，将你认定为因私密视频泄露而遭受网络暴力，不堪压力，所以自杀。警察表示会调查视频传播途径，严惩泄露你隐私的凶手。你表现出劫后余生的脆弱、无助和心如死灰，警察考虑你的身体状况，并未久留。

“最后一个问题，齐小姐，”胡蓉警官问道，“拍摄视频时，你是不是自愿的？”

你苦笑一声，“是的，我是自愿的。”

胡蓉意味深长地看你一眼，走了。

警察离开不久，刘子光也来了。他直奔主题，露出自己相同的狼头纹身，“你知不知道这纹身有什么寓意？为什么聂万峰与我有同样的纹身？”

不待你回答，聂万峰拎了袋水果走进来，“子光，在我女朋友的病房里宽衣解带，恐怕不妥吧？”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聂万峰！”

“病人需要休息，明天馨馨出院，你来我家，我告诉你真相。”聂万峰放下袋子，坐在床前，帮你掖了掖被子。

刘子光走后，房间只剩你两人。

“对不起，馨馨。”今日的药打完，针头已经拔掉了。聂万峰抓住你的右手，放在额前。

对不起什么呢？视频？还是他这些天的冷漠无情、自私自利？是为了这处心积虑的重逢？又或者是六年前的开始？

聂万峰双手包裹住你冰冷的小手，似乎想将它捂热。见你怔怔地看着他不说话，他掏出一个盒子，打开，竟是一枚钻戒。

“馨馨，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诚诚喜欢你，我也离不开你。你嫁给我，好不好？”聂万峰嘴上问着，却不由分说将戒指套在你手上。戒指是按原先的尺寸买的，如今竟然松了不少，聂万峰又一阵心痛，攒住你的手紧了紧，布满血丝的眼睛虔诚地望着你。

你震惊地看着他。你赢了赌局，奖励却与预想的不同。

聂万峰见你不说话，便当作默认，轻轻抱住你。

“聂万峰，”你哆嗦着唇，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嗫嚅道：“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