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

#聂万峰#刘奕君

你偷听到二人的谈话，从阴影处走出。

“你去哪？”聂万峰看着你，问道。

“去学校。请的假今天到期。”

“别去了。我给你们导师打电话，让你休息一段时间。”

“我要上学。我父母还不知道。我不能休学。”你固执地说道。

“你知不知道，出去会面对什么？”聂万峰急道。

“我没错。”你没有错，为什么要躲起来？你挺直了背，昂着头，却没注意自己的声音在发颤，“我要去。”说完，大步向外走去。

“派人跟着她。”聂万峰对孙虎吩咐道。

黄昏十分你才回到家，在聂万峰面前一晃而过，就躲进了卧室。这些天他一直在担心视频的事。暴露隐私对他来说无所谓，私生活方面，社会一向对男性宽容，周围人顶多当面调侃他几句，只要他表现出不高兴，以他的社会地位，没人敢再说什么。他只担心警方通过纹身怀疑起他的身份，担心刘子光因为纹身想起他们在M国的经历。

“学校发生什么事没有？”聂万峰问奉命跟着你的手下。

“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就是齐小姐周围一直有人说闲话。”

你趴在床上，头埋在被子里，脑子中一直回荡着今天在学校听到的窃窃私语。

“就是她，视频女主角……”

“平时装得多高傲，没想到床上那么骚。”

“骚不骚的，人家也看不上你，人家只喜欢有钱人。”

“我按次给钱呗。哎！问问她多多少钱！”

“哈哈….…美女，多少钱一次？两个人一起行不行？”

……

难过吗？或许是，可你哭不出来。事情发生后，你没掉过一滴眼泪，但又吃不下、睡不着，胸口一直像被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聂万峰表现得很冷静，也很冷漠，就像他今日与孙虎说的，他并不信任你，况且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你都险些害了他。只是或许他早就忘了，那些视频本来就是他自己强迫你拍的。

每晚，你们同床共枕，背对着背，各怀心事。

今夜他难得地开口对你说话，“别太在意别人说什么。别想那么多。”语气有些生硬，却十分温柔地拍了拍你的手臂，“睡吧。”

遂不及防的，眼泪无声滑落，一滴接着一滴，你仍然背对着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你说不清这眼泪里有多少情感，复杂得你自己都捋不清，委屈、愤恨、绝望，或许还有一丝愧疚。

你起身，看了眼聂万峰熟睡的脸，走向浴室。你拿起剃须刀片，坐在马桶边。聂万峰偶尔会起夜。你决定再赌一把，输了，一了白了；赢了，重新取得他的信任，继续与他周旋。你毫不犹豫地割向左手手腕。

刺痛过后，你看着鲜血不断涌出，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有这样鲜艳又踊跃的生命力。此刻，它随鲜血一点点流逝。

原来死亡是彻骨的冷。你慢慢闭上了眼，“聂万峰，我在地狱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