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二）

在三更过后、五更来临之时，爆竹声就已经渐渐响起来了，在噼噼啪啪的爆竹声除旧迎新。

赵羽还是没有让司马玉龙守一整夜，丑时就把人劝去睡了。

外头的爆竹声虽没有子时那么吵闹了，但还是稀稀疏疏偶尔地响一会，忽远忽近，好在在府中听得不那么响亮。

每当外头响起鞭炮声，赵羽就会给司马玉龙捂上耳朵，不让这闹人的声音扰了公子清梦。

清晨的太阳也是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醒来的，大家相互拜年道过祝福后，丁五味给每个人都发了个大红包，唯独李大人坚持不肯收，转身还给丁五味塞了一个红包。

待旁人都自行散去，赵羽把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双手递给司马玉龙。

“这是专门给公子的。”

“给我的?”

司马玉龙拿着红包看了看，封包纸上还写了“吉祥如意”，他狡黠一笑，问道：“里面是什么?”

“这可不能告诉公子，公子回头自己拆开看看便知。”

“既然小羽不说，那我现在拆来看看好了。”

“公子不可！红包怎么能当面拆呢？”赵羽慌慌张张地阻止了司马玉龙。

司马玉龙看他紧张的样子，“噗嗤”一笑，“好啦，我不逗你了。”

赵羽无可奈何，自家公子，只能宠着了。

大年初一是要吃饺子的，李大人一家又习惯亲自下厨包饺子，司马玉龙对此事也是十分好奇，便想带着赵羽上手。

“公子，这个我干不来，我要是动手，这饺子怕是不能吃了吧。”年少时在无相谷赵羽也想过给司马玉龙包顿饺子，但那时总是没那个条件，一边忙着习武一边忙着读书。

后来助公子夺回了王位，有条件了，但却不需要他下厨了。出宫后又觉得这事做起来委实麻烦，干脆不做了。

于是赵羽便一直没机会学着包饺子，这技术也就可想而知了。

“赵公子不必担心，这个很容易上手的，试试嘛！”李大人的衣袖用襻膊绑了起来，两手沾满面粉，动作十分熟练，一包一捏就是一个饱满的大胖饺。

“小羽，重在参与嘛，包不好也没事的，嗯?”看着司马玉龙跃跃欲试的样子，赵羽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李夫人用菜汁配了不同颜色的面团，红的紫的绿的都有，李夫人一边擀面皮，李大人一边包饺子，然后唠唠家常，其乐融融。

赵羽想，以后他和公子也有机会这般过日子吗？

喜欢一个人不仅仅是浓郁的，热烈的，还是浅浅的，安静的，像紫藤花默默生长的藤蔓，无声却在心上打了个结。

转头一看司马玉龙，果然包饺子这种事公子也应付不来，饺子包得歪七扭八，还有一个馅都漏出来了，脸颊上还沾了一抹面粉。

当真是可爱极了，赵羽心想。

赵羽抬起手用袖子给公子擦了擦脸，公子抬起头朝他一笑，清澈带笑的眼睛就像一泓面见阳光的潭水，光影荡漾。

在饺子准备下锅时，赵羽偷偷和李大人说要吃司马玉龙包的那碗，让李大人给他留着。

新年第一天吃的饺子是公子亲手包的。

夜晚清凉，家家户户都点上了红灯笼，街市依旧热热闹闹、灯火通明，那些耀眼的光亮，足以刺破黑暗，让遥远的星空都显得黯淡无光，仿佛直插云霄，落入云层。

司马玉龙看完汤丞相的信后，恍然想起今早赵羽给的红包，便拿出来沿着封口慢慢拆开，想看看究竟有什么。

红包里除了钱，还有一个平安符。

平安，是对自己所爱的人，对自己所付出的人的心里的一份挂念，一份祝福。

司马玉龙小心地拿起平安符，把它放到了随身携带的锦囊里。小羽的心意，可不能弄丢了。

其实司马玉龙很早很早以前知道，赵羽一直都是那个大雨中为他撑伞的人，帮他挡下外来之物的人，黑暗中默默抱紧他的人，陪他哭过的人，陪他彻夜聊天的人。

赵羽弥补了他孩童时的伤痛，陪他扒开遍布的荆棘带他走向未来，与其说他是赵羽的光，不如说赵羽是他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