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锁清秋番外·昨夜星辰昨夜风（中）

新妇起早问安奉茶是千百年来的规矩，皇室也并不例外。只是乾隆有意要抬高完颜福晋的身份，特令阖宫贵人以上的嫔妃以及阿哥福晋格格皆来见礼，于是第二日一早，承乾宫便已经围了许多人，三三俩俩的围在一起聊天说话，听见门外通传声，都齐齐回了头。

“皇后娘娘吉祥”

“起来吧，大喜的日子，不必多礼。”

今日刚好是小年，皇后一身红色的绒毛披风搭在身上喜庆极了，宫里的地龙烧的极旺，连脸上的冰冷都融化了几分，笑着看向身边的姑娘媳妇儿们，皇家挑人的眼光挑，性子也许天差地别，但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好，此刻瞧着，的确是赏心悦目。

然后将目光落在了今日的主角——完颜格格，哦不，昨日礼成，如今已经是他们家的四侧福晋了。

“大婚礼节繁杂，忙活了一天今儿又这么早的起来，真是难为你了。”皇后端上一幅慈母的面容，见她要行礼忙笑着拉住她的手，“既然进了门就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多虚礼。你瞧瞧小十二，瞌睡都快打到地上去了！”

被点到名的小十二浑然不觉，此刻撑着手肘头一点一点的还有些可爱，惹得旁人都爱怜的笑着，才把他笑醒，揉了揉眼睛‘啊’了一声。

众人的笑声更盛，紫薇心细，已然看出了完颜福晋的迷茫，笑着挽住她胳膊，“那位是十二阿哥”

又指了指那边笑的最欢的永璇，“那是八哥，平日里啊最喜欢凑热闹！”

“……”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响亮的声音盖过了通传声，皇上和令妃一左一右的伴着太后走来，原本笑眯眯的皇后再看见令妃的那一瞬间眼里的光就冷了下去，继而自嘲的笑了笑——有什么可意外的，皇帝昨夜休在延禧宫，令妃今日必定要伴着一起来打个擂台才好呢。

“欸？永琪和小燕子呢？”

皇上看了一圈没见这俩人有些奇怪，皇后心里的气还没顺，听见了也没过心直接道“这有什么可稀罕的，她小燕子晨昏定省十次里有五次都不来。跟谁不知道他俩感情好似的！”

“只是也太不知规矩了些，侧福晋新婚，也一早候在这了，她又拿什么腔调？”皇后的火气未免太冲了些，急的容嬷嬷忙拽了拽她的袖子，只是谁又听不出来，这话明面上讽刺小燕子，实际是在酸令妃。

令妃也不怵，笑眯眯的回道“瞧娘娘这话说得，小辈们感情好，咱们该高兴才是。四阿哥新婚，永琪和小燕子日子和睦，等到明年给老佛爷再添上两位小皇孙多好的事儿！”

她笑语盈盈，大家也都跟着附和，因着过年大家说话也都放肆了些，八阿哥最爱看热闹，碰了碰十一阿哥的肩膀与他小声揶揄一句，“我当昨儿五哥说醉话呢，原来是真的呀！”

“八阿哥说什么呢？也让我们都听听？”

一句话又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可永璇却压根不知道该怎么接，支支吾吾的竟然比昨晚上还窘迫，老佛爷已经心下了然，低声对身边的嬷嬷吩咐，“去永和宫看看他俩干嘛呢，无论如何都得给我叫过来！”

一个两个的都话里有话，有些事情再明白也不该放在台面上说，平日里懒散些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如今这么多人他要是不来，岂不是做实了贪色重欲的口实？

嬷嬷领命下去，大家却不肯放过永璇，偏要闹着昨晚上他们兄弟几个究竟聊了些什么，永璇无奈的开口，“昨晚上我们几个兄弟难得相聚，就玩起了酒令，五哥昨晚运气不好总是输，便吃多了酒，然后——”

“愉妃娘娘到！”

太监尖细的声音打破了大家的好奇，众人惊讶的看着穿戴华贵的愉妃走了进来，与太后和皇帝见礼后先抱歉的笑了笑，“昨晚上永琪贪吃了酒，吐了大半夜快到早晨才了事，小燕子在旁边也跟着忙活了一夜。臣妾不忍见他们辛苦，便没让人喊，今早只怕是见不了礼 ，还请皇上太后恕罪，四阿哥侧福晋多包涵。”

“永琪这孩子，哪都好就是酒量不行！”皇上也知道他这个毛病，关心了两句他有事没事没放在心上，四阿哥那边心里只怕是不是自家宫里的酒有问题哪还会怪罪，于是众人心下都一哂，就说五阿哥怎会因为贪欢晚起，原来是酒吃多了……

捧着茶落座的愉妃却有些哭笑不得，一时间不知道究竟是自己演得好，还是永琪平日里装的太好，外人真以为他多克己复礼呢！

其实永琪早就醒了，而且还神清气爽，侧着身满足的看着睡在身边的妻子，轻轻推了推她，“小燕子”

“别喊我，我困得很”她裹了裹身上的被子烦躁的翻过身去，永琪早就习惯了，但也无奈，“今日四侧福晋敬茶礼，老佛爷特意嘱咐要你去的。咱们先起来，敬完茶再睡～”

他说前半句的时候小燕子倒还没什么反应，一听见‘老佛爷嘱咐’倒是瞬间清醒，老佛爷的确是特意嘱咐，不是因为她有都重要，只是想借机敲打下她而已。昨天那股子闷气又升了上来，她眨了眨眼，没了半点睡意。

但也根本不想去见什么四侧福晋，喝什么妾室的茶。

“不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呢嘛”她慢悠悠的翻过身来，白嫩纤细的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带着暖意圈住他的脖子，人也偎进他怀里，“再躺一会嘛～”

难得撒娇，那声音听得人骨头都麻了，永琪身上瞬时紧绷起来，顿时也没了起床的心思，想着确实还有点时间，再躺会！

他低头亲在她额头上，手也跟着搂紧了些，闭着眼睛感受她的手在胸前一下两下的轻轻划着圈，身体也渐渐的有些燥热，正欲摁下她的手就听见她悠悠的问，“昨晚上你和我道歉，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啊，我说什么了？”

“不认账了是不是！”

她抬手气呼呼的敲在他胸膛上，“你怎么也学外边那些人，提起裤子就不认账啊！”

“你话别说这么粗鲁嘛！”

“我就粗鲁了！我小燕子就是个粗人！”她手脚并用发泄着自己的不满，“你说不说，道歉不道歉！”

她那哪是打人，分明是点火，血气方刚的年纪本就有股火往外冒，被她一撩拨轻易便起了阵势，永琪的声音已经有些哑，“道歉道歉，我错了！”

然后便想低头去吻她，谁知小燕子头一偏，“那你说，要是我和你额娘掉水里，你先救谁！”

“你说哪的水？”

“唔……”脖子突然被吻住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连脑子都不太能动，“就太液池吧”

“太液池旁三步一岗，根本掉不下去。”

“那要是圆”明字未出已经被他的吻堵了回去化成呜咽，被子不知何时盖过了头顶遮住了早晨熹微的日头，导致永琪压根没看见小燕子得逞的笑，只在沉湎于这场情事的最后一刻想——晚一会也没关系，大不了用轻功去，也不会碍什么事……

可小燕子躲得过初一却躲不过十五，大婚没几日便是新年。除夕家宴上，她第一次见到了这位完颜福晋。

因着新婚，穿了一身红色的旗装，大拉翅上簪了朵桃花钗，金色的流苏垂在鬓边随着她行礼的动作轻轻晃了两下，却没遮住半点那双明眸中的光彩，瞧得出来对着皇宫还新奇的很。

小燕子着实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这位被她当作假想敌放在心上难受了那么多天的完颜格格，既不是欣荣那般灿若桃李骄傲的姿态，也不是摇光那幅温婉大方的模样，此刻见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高兴，笑的眉眼弯弯嘴边两团酒窝让人瞧着可爱，“姐姐吉祥！”

小燕子被她这一声称呼喊得有些意外，那声‘妹’还没出口便已经被人打断，只听见一声清亮亮的‘五嫂’的传来，六福晋正风风火火的向她走来。

“你慢”

“呀，这位就是四侧福晋吧？”

六福晋越过小燕子的话头上下打量着她，完颜低头欲行礼，还没开口就被她笑着打断，“可别，我可担不起你一句‘姐姐’。”

“啊？”完颜满脸诧异，就听得六福晋继续笑，只是声音里还带着点讽刺，“嫡侧有别，五嫂担不起你那句‘姐姐’，我也担不起。”

“我不是……”

“也望侧福晋记清楚自己的身份，四嫂在宫内不与你计较，可这毕竟是八旗家宴，还是称一句‘福晋’更合适些。”

完颜这才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一张脸窘迫的都快哭了，咬了咬唇低头行礼“五福晋吉祥，六福晋吉祥。”然后转身捂着脸匆匆跑走。

“矫情！”

六福晋不屑一顾，小燕子却一脸无奈，“她就是个小姑娘，你和她置什么气，瞧把人家吓的。”

“就你宽宏大量！你没听见她喊你什么——姐姐？谁要和她姐妹相称？你还嫌宫里的传言不够多，她这是没进永和宫的大门故意恶心你呢！”

“啊，不会吧”

“不会？我要是刚刚没拦那么一句，你打算怎么回？回句‘妹妹？’还是喊‘四嫂’？”她撇了眼那边坐着的脸色冷得能冻三尺冰的四福晋，“皇阿玛虽然给足了完颜家的面子，可你真正的四嫂在那坐着呢！你是上赶着要去出丑还是得罪人？”

小燕子着实吓了一跳，看见完颜福晋不过短短几秒，她哪里来得及想这么多，此时半信半疑，“你想多了吧……她就是个小姑娘”

“小？”六福晋嗤笑一声，“这样的我见多了，看起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实际上心思多着呢！可没办法，那些男人就吃那么一套。”正说着瞧见八福晋走了过来，“五嫂你没这经验，那你问问宛华，这样的亏她还吃的少嘛？”

八福晋低头不说话，眼里已经蓄了泪水，六福晋恨铁不成钢，“在我们面前哭有什么用，去你们家八阿哥面前哭去！你的性子就是太软了些，让那些侧福晋格格们欺负到你头上去！”

六福晋是孝贤皇后的侄女，将门虎女心直口快，又偏巧阿玛是个好色的，从小耳濡目染家宅争斗，对这些争风吃醋的小把戏一看一个准，当初送她进宫时富察福晋还感慨，“倒也是因祸得福，额娘在这内宅里挣扎了半辈子，只盼着你学会些别受了欺负去。”但谁知道这六阿哥是个风流才子，他多情但也薄情，于是六福晋见天儿的摸不着人，知道他女人不断，但是府里确实是干干净净的让她毫无用武之地；八福晋就不一样了，康熙朝榜眼的小女儿，从小诗书读多了女则女戒也没少看，心里想的是风花雪月，做得确是贤妻良母半点重话都不敢说，任由八阿哥左纳一个右纳一个……老佛爷还曾后悔，说“这俩孙媳妇儿就该换换，让小六家的去管管永璇，宛华那姑娘估计也更合永容的心意！”

乾隆当时听完后也觉得有道理，但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问，“那皇额娘觉得，要是永琪，该选谁？”

“永琪嘛……”老佛爷似乎真的认真考虑了一下，“他虽然喜欢诗书，但却没那个性子去吟诗作画，宛华陪不了他，他还要嫌弃人家姑娘太无趣性子软；富察倒是有性格，只是那张嘴太厉害，管的又太多，一个愉妃已经快把永琪烦死了，再来一个……”她想着想着突然笑骂了皇帝一句，“哀家知道你最喜欢你的还珠格格，谁都比不上她，他俩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孩子都有了，怎么你还担心哀家能把他俩拆散不成？”

皇帝哈哈大笑，说道皇额娘快吃这点心，听说窈窈爱吃，没把御膳房搬空呢，再晚点估计没了……

窈窈此时倒顾不上这些，今日除夕宴，宗室里的小孩子们都进了宫，难得见这么多同龄的小孩子她高兴的不得了，十几个小孩子从东跑到西又从西跑到东笑声铃铃的散在风声里，还专爱往人多的地方钻，又嫌自己玩的不过瘾，一会拉着九格格陪她们踢键子，一会央着十二阿哥要骑大马，一会又去扯那些年轻的贵人娘娘，“姐姐姐姐，我们玩捉迷藏吧？”

“去吧”皇后笑着应下她们投过来的期冀的祈求，她今日心情极好，竟然还能和愉妃搭上几句话，瞧着她的目光一直望着那边跳上跳下的窈窈，有些感慨，“也算弥补了些遗憾不是吗？”

愉妃眸光微闪，像是放下又像是安慰，“还没恭喜，听说和安公主喜得麟儿，母子平安。”

“谢谢”皇后勾唇，声音确是真情实感。

“老祖宗！”

窈窈脆生生的呼唤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十几个孩子围着老佛爷蹦蹦跳跳的讨压岁钱，晴儿笑眯眯的掏出钱袋子一个个的往下分，得了一句又一句的‘老祖宗千岁！’

唯有窈窈眨了眨眼，在晴儿把她抱起来的时候笑嘻嘻的偎在她耳边，“谢谢舅妈！”

“诶呀你这小丫头！”

她轻轻点在窈窈嘴唇上，小姑娘一甩头避开，兴冲冲的冲着身后的乾隆打招呼，“皇玛法！”

乾隆听的心都要化了，一个箭步冲上去从晴儿怀里抱过窈窈，祖孙俩亲昵一阵后窈窈才看见永琪，又甜甜唤了句‘阿玛’被他刮在鼻子上，“我都站着多久了，你才看见阿玛啊！”

她又伸开手要永琪抱，颇有几分雨露均沾的意思在，乐得身后的嫔妃笑“窈格格果然聪明，怪不得这么得皇上喜欢！”

‘临安公主’这样的称谓太过隆重，也太容易惹人嫉恨，于是永和宫里若是称起来自家小主子总是一句‘窈格格’，久而久之宫里人也都这么唤，听起来也亲昵很多。

玩闹间大家已经落了座，因为天冷选在了殿内，宫里的女人们大多畏寒，故炉火生的极旺，只是苦了小燕子，从来火旺的冬日在屋里能只穿单衣的她热的满头大汗，又没办法更衣，憋得胸闷气短，猛灌了两口冷酒才觉得舒服。

菜一道一道的上，她却没什么胃口，一来刚刚图痛快喝得爽，但冷酒下肚却在胃里翻腾倒海的有些难受；二来——她冲永琪挑了挑眉，偎在他身边洋洋得意，“幸好我出来之前吃了一顿，啧啧啧，那羊肉可比这味道好多了！让你不吃，还非说——唔”

她被迫咽下永琪塞进来的凉糕，永琪拿着筷子冲她笑，“怎么样？我觉得还挺好吃，你——欸！”

凉糕的味道与酒味相冲，她忍不住的犯恶心，吓得永琪慌忙拍她的背，乾隆已经习惯了他俩这大大小小的状况，“怎么了？这饭菜是哪不合你心意？”

“没”她一开口又是一阵恶心，老佛爷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般，还未开口已经被人抢了先，“难道是有”

“快宣太医！”

老佛爷脸上已经激动的憋不住笑，众人也已经心下了然，这症状也太明显了些，心里盘算着这胎若是个小阿哥五阿哥岂不是地位更超然……面色已然各异，却都不约而同的静了下来。

气氛安静的诡异，小燕子一下子也顾不得恶心，怼了怼示意他看过去。夫妻俩顺着众人的目光又绕了回来，最后视线交织在小燕子因为中午铜锅涮吃多了还真有些鼓的小腹上。

永琪眨了眨眼，那一瞬闪过许多情绪，也有几分颤抖和期盼。可下一秒，年初太医的话就在耳边响起——“回五阿哥，福晋这身子是外强中干，体虚亏空。西湖春水寒凉，福晋身上又逢癸水，虽不至于夺人性命，但只怕往后于子嗣有碍……”

他没那个自信，上天会如此快的就给他这份缘分。

没怀孕倒不是什么大事，可若是太医诊出一二，让老佛爷或者小燕子知道什么，那可就是麻烦事了。

“不用那么麻烦，就是刚刚贪吃了酒，何苦劳烦太医再跑一趟。”永琪很快敛下情绪，笑眯眯回绝，怕老佛爷不依又补了一句，“老佛爷别怪永琪迷信。这大过年的，孙儿的确是不想见太医。”

他边说边给紫薇和晴儿使眼色，两人瞬间也都想起了春天西湖的那场意外，也出声打了圆场，总算是把这个话题绕了过去，一顿席面有惊无险的混过去的时候天色还早，便都去了御花园处赏早樱。

吃饱喝足人总是懒散些，除却窈窈这样不知疲倦的年纪，大家都是一幅悠闲的样子，没争风吃醋的劲更也没猜人心思的心情，竟然是难得的祥和，一眼望过去御花园虽是早春，却已经是万千色彩百花争艳，阳光清亮亮的落在那一张张如花美眷上，鸟鸣声伴着小孩子的欢声笑语，竟是说不出的美。

永琪也悠闲，他和人客套了两句便起了喂鱼的心思，此时靠在假山上慢悠悠的往水里扔着鱼食，看一条条金红色的锦鲤把水搅动出一圈圈的涟漪，脖子上却突然横亘来一条手臂。

“别动，打劫！”

永琪低头看了一眼脖子上那纤细的手腕，嗤笑一声竟也配合，听话的举起了手，“女侠饶命。”

“拿钱来！”

“没钱，女侠要是不嫌弃，草民可以以身相许，当您个压寨夫君。”

小燕子噗嗤笑出声来，骂他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松开了手，谁知道腰却突然被她揽过旋了个圈揽至身前“我可没说瞎话。”

“怎么没说，你今天在宫宴上难道没说瞎话？什么大过年的不看太医，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讲究？”

“你和我说实话，为什么不许看太医？”

她一脸‘别想逃过我的眼睛’的表情得意洋洋的看着他，让永琪说不出谎话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是没有多麻烦。”

“那你怎么知道就没有的？”小燕子有些不解，说实话她犯恶心的那一刹那也曾生出这样的猜测，这日日天天的要是有了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更何况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永琪怎么就那么笃定的？

“有也不会因为这次没看太医就没了，没有也不会因为这次看了太医就有了。既然结果都一样，你非要看太医做什么？”

“啊？”小燕子被他拗口的话整得犯迷糊，就见他突然靠近，“你日子是不是快到了？”

“嗯……是，那”

“那到时候不就知道了？来了便是没有，没来再去找太医，不挺好的？”

“再说了，要真有这么大的喜事，我才不要大家都知道呢。”

“我才是孩子的爹，那肯定要我第一个知道。他们这一群看热闹的，凭什么和我一块高兴？”

他这回说得真是实话，当初得知有窈窈时太过惊心动魄，他那时只顾着担忧和后怕，没半分对于新生命将到来的喜悦和期盼。所以他对今天这样的场合并不太满意，他想象中应该是自己在发现她癸水推迟的时候第一个察觉，然后按捺着喜悦去请太医来，确认后激动的抱起她转圈，然后再“不经意又自然”的向别人炫耀这个消息……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下一次是比有窈窈时更惊心动魄的存在，莫说第一个察觉她有孕，等他赶到的时候，孩子都快生了……

“我这回可真没说瞎话”搂着小燕子的手环的更紧了些，笑着低头装作要亲她，呼出的热气若有若无的撩拨着耳朵，让她晕晕乎乎的顾不上想其他，竟然有些期待的闭上了眼。

“呀！”

一道惊讶的女声打破了此时的暧昧，小燕子瞬间推开永琪躲到了他身后去，速度之快像是两人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莫名的让永琪的心跳声都有些快，可下一秒又反应过来——他们是夫妻，而且就在假山后说了两句话而已。

但小燕子明显不这么觉得，她拉着永琪就想跑，一边拽一边还嘟囔，“快点，别被人看见。”

“站住！”

苍老又不失威严的一声，小燕子面如死灰的扭过头来，老佛爷这才看清，竟然是永琪和小燕子。

因为御花园人太多，老佛爷由完颜福晋等人陪着也往假山这走，小姑娘正眉飞色舞的说着自己在西北的见闻，一回头看见一道人影，先没忍住喊出了声。她看过去的时候只能看清一道人影，原本以为是什么不检点的宫女和侍卫，却怎么也没想到是他俩——“你们不在外边，跑假山后边干什么？”

“我们”

“我们什么也没干！”

永琪才开了口就被小燕子打断，然后就看着她支支吾吾的眼睛乱看，最后抓起永琪手里的鱼食往水里一撒——“喂鱼呢”

鱼食随着她的动作落入水里，一条条锦鲤瞬间聚集了过来，扑通扑通几声，在寂静的空气里显得尤为明显。

也不知道老佛爷信没信，总之是走了，小燕子抚着心口叹道‘幸好幸好，幸好我急中生智，不然就”

“不然就什么？”

永琪忍不住想笑，“不然就怎么样呢，五福晋？”

他刻意在‘五福晋’这三个字上加了重，小燕子才突然反应过来，对啊，她是五福晋啊，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她躲什么？

她还喂鱼？她喂什么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