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宗教（4）

霞谷仍然是一片盛况。两条赛道成为了光之大陆上年轻人一展身手的好地方，无论贵贱，无论高矮，在霞谷，他们总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越来越多的臣民们移居到霞谷生活。霞谷成为了光之大陆上最富有的一块地界。这原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Alef总觉得Daleth并不开心。

教堂不再有人去，彩色玻璃窗上的光之巨鸟也不再闪烁着光芒，而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灰。

Alef坐在刚建成的霞光城上，看着金色的环球漂浮在霞光城的中央。这是霞光城的核心，由暗石制成，但工匠们把它镀上了一层金色，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它将光能源源不断地提供给霞光城。

真的……要说吗？

微风吹拂着Alef的碎发，橙红色的霞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但他依稀可以看到，一个穿着白色斗篷的人正在向他走来。

“Daleth！”

Daleth穿着长老服，肩头金色流苏在霞光下流光溢彩，但他却蹙着眉，看上去有些疲惫。

Alef并没有发觉，他激动地站起来，朝Daleth跑去，一把将Daleth拥入怀中。

身前比他矮了整整一个头的人身上散发出一种好闻的味道，让Alef不禁把头埋到他的发间。

“Alef，别闹了。”Daleth的耳朵有些红，让Alef看得浑身热腾腾的。

“有什么事？”

“没事不能找你吗？我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Daleth。”Alef弯起嘴角，低头盯着Daleth金色的瞳，“Daleth，你陪我聊一会吧。”

“你也知道的Alef，哥哥有事要忙……”Daleth对于Alef的直呼其名看上去有些不满意。

“你就陪陪我嘛……”Alef小声嘟囔着，再次把Daleth紧紧地拥入怀中。

“Alef……”Daleth愣了愣，张嘴想说什么，但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任由金色的霞光笼罩着他们。

“Daleth。”

Daleth没有说话。

万物静寂，远方的鸟叫和环球转动的声音交融在一起。

“我爱你。”

Daleth的身体颤了颤。

“不！”Daleth猛的一把推开了他。

Alef感觉自己的肋骨处传来剧烈的疼痛。Daleth从来没有用这样的力度推过他。

“不……Alef，你搞错了，这不是爱！”Daleth金色的眼眸微微睁大，那惊慌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罪人，看一个恶魔，看一个背叛了神明的追随者。

让Alef心碎。

他在逃避吗？

“你不是说过会一直陪着我吗！啊？”Alef听到自己吼道。声音回荡在霞光城内。

他从未如此和Daleth说过话。

“……”Alef不敢看Daleth的表情，他低下头，耳畔回响着环球转动的声音。

他试探性的抬起头，却惊愕地发现，Daleth哭了。他那从未在他面前留下过一滴泪水的Daleth哭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地上。

“不，不是这样的啊Alef，不应该是这样的……”

果然啊，会觉得自己很肮脏吧。Alef再次低下头，眼里的光暗淡下去。

“不，不会……”Daleth展开斗篷飞离了霞光城，消失在云海中，只留下Alef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霞光城的走廊的窗上，听着白鸟的啼叫声。

脚下就是粉色的翻涌着的云海，然而这繁华的景色却没有人陪着他看了。

为什么要逃呢？

他落荒而逃，自己又可以逃去哪里呢？

Daleth一定对自己很失望吧。

不过其实连Alef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朦胧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他时常想象自己和Daleth在另一个世界，在一个美好的、无暇的世界里。那样，是不是就可以知晓Daleth对于他的意义了呢？

怎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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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我认为这样安排并不妥善。”Daleth皱皱眉，单膝跪在国王的王座前。

“有什么不妥善的呢Daleth？既然有了暗石，我们又何必听从光之巨鸟的号令呢？”国王突然癫狂地笑了起来，嘴巴咧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下令下去，毁掉霞谷所有的教堂。”

“……”

没人注意到，国王瞳孔里的那一圈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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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被大规模地烧掉，常年不融的积雪竟被这大火烤得融化了，露出大地本来的颜色，光秃秃的贫瘠的黑色。

霞谷的人民好像疯了一般砸烂刻着光之巨鸟的彩色玻璃窗，五光十色的碎片在雪地里无力地发着惨白的光。教堂里的宝石被洗劫一空，圣像也被损坏得不成样子。

Alef领导着他们烧掉一间又一间的教堂，仍然心不在焉。

Daleth去哪了。

自从那天在霞光城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只剩最后一间教堂了，Alef抬眸望向远方，越过一座座的山，他依然可以看到那间教堂哥特式的屋顶。

那是Daleth举行成年仪式的教堂。

“走！烧了它！”霞谷的人民手握火把，照亮了洁白无瑕的雪地，脸上露出狂热的笑容。

Alef总觉得那笑容跟当初的祈祷一模一样。

但是又怎么会呢？Alef摇摇头，时代在进步啊，这可是文化的革命。

光之大陆会越来越繁荣的。

人群冲到了教堂的前面，火把连成一片。却没有一个人进去，迷茫地堵在了教堂的门口。

Alef觉得奇怪，他穿过人群，走到教堂巨大的门前，透过缝隙，他看到了里面的Daleth。

怎么会……

他连忙打开教堂的石门，用结界封上，挡住了疯狂的人群。

“Da……哥！”

Daleth在圣坛前，头上戴着日月相拥的头环，与他成年那天别无二致。他转过身来，看着Alef，金色的瞳中流露出一丝苦涩。

窗外的火光映在光之巨鸟的图案上，Daleth却异常冷静。

教堂里的镜子已发挥不出作用，整个宏大的教堂黯淡一片，挂着的霞谷旗帜早已落上灰尘。

“哥，你……我们准备烧掉这间教堂。”

是要与王作对吗？Alef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有一股怒火。

仿佛一颗种子，迅速地生长着，想要吞噬他的心。

这并不妙。

“没用的Alef，暗石只会让这一切都变得更糟。”Daleth微微低着头，沉吟似的自言自语。

“不会的，哥。暗石科技可以让霞谷变得更好，神明那些什么的已经过时了。”

但你在我心里依然是神明。

“霞光城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我们一起……”

“别再说了Alef。推翻了一个宗教后，其实会产生另外一种宗教，本质上我们根本没有进步。”Daleth烦躁地挠挠头，头环歪到一边。

“光之大陆的建立始于光，暗石是与光作对的，我们的文明会因为暗石而毁灭的，知道吗Alef？”Daleth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会的！依赖暗石，光之大陆会更繁荣！”Alef往神坛上的Daleth走去，Daleth却不自觉地往后退，直至碰到木质的神坛，发出一声闷响。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Alef……我……对不起。”

Alef苦笑了一声，果然啊……Daleth肯定不会接受他的。

“所以，Daleth，你是要阻止我们吗？你作为一个长老，没有尽到自己的义务，却莫名其妙失踪了好几天。长老可是会永远听从王的指令的。”Alef听到自己冷冰冰的声音在教堂里回荡，明明不想这样说的啊……

“我……”Daleth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愕，随之是难过。Alef想要霞谷的位置吗？

他叹了一口气，“Alef，修建城墙吧，我们，将会经历一次劫难。”

“这个不用你管，我自然会决定如何去做，你不配做一个长老。”

怎么会这样……

既然如此，随你去吧。

“……那么今后，霞谷的长老是你。”Daleth的金瞳里满是失望，他轻轻地从头上摘下头环，放到神坛上，悄悄地从后门走出了教堂。他的背影看上去格外的憔悴。

教堂里没有一丝Daleth的痕迹，就如他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Alef走上神坛，拿起日月相拥的头环，细细地打量着它。镶嵌着宝石的头环，此刻显得十分明亮，就如星星一般，在Alef白皙透亮的手上闪着冷色的光。Alef把它戴在了头上，他感到一阵不算难受的情绪正涌入他的心。

他奇怪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去追他。

他从未试过这种感觉。是因为渴望这种权利吗？

所以这是什么？

他在迷茫中打开了结界，人群冲了进来，他看着人们肆意地毁灭着他们自己所创造出来的文明，眼神空洞。

没有人发现，人们眼瞳周围的一圈淡淡的黑色以及他们忽亮忽灭的心火。

Daleth再次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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