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3：妒人心（四）

可思维从来难受控制，曾经的猜测裹上当事人的姓名化成一种种诡异的可能走马灯般在楼缡脑海中流转：凌侯在依靠霍家飞黄腾达后便和相好的淳于氏一起害了霍家与霍夫人、霍夫人厌倦了凌侯假死与面首快活了一阵子后又反悔复归了、淳于氏为搏一个美好的未来在凌家寡居时利用凌侯与霍夫人的矛盾策划了此事并成功上位……

等等。楼缡忽然想到极为重要的一个问题。皇后虽在嫁做人妇前与霍夫人并无交集，但成为霍翀将军义弟之妻后，她必会与霍夫人有所接触，况且她身边还有皇帝与越妃两位霍夫人的青梅竹马，更别提在霍夫人母子归来后她还抚养了凌不疑十数年……

所以皇后对霍夫人多少有些了解，也一定清楚其与凌侯、淳于氏的纠葛。那么她授意骆济通将此事改头换面后说与自己同程少商听究竟有何用意？犹记得在她们恶意揣测故事中的各个角色时，上首的皇后坐得稳重端正，面带微笑，态度纵容……

“你还小，不知道许多旧事，也不明白贵人们也并不总是有礼的。”一句昨日太子用以安慰她话也好巧不巧在此时冒了出来。楼缡愈发笃定不是自己多心，而是未来君姑在以这种方式教导两位媳妇。

是啊，那里是耳目众多的宫廷，很多道理不便明说……

背后有凉气缓缓上蹿，楼缡想了很多。她原本只是因为太子前夜不经意叹了句“对程娘子需有些提防，你大堂兄无意间探到子晟还有些别的心思”生了好奇，想替太子分忧，从凌不疑罕在人前露面的生母入手，查探其可能有的异心。

可她才向前迈了半步便陷入另一个漩涡，人性中虚伪逐利的一面展露在她面前，她忽然发觉身边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于粉饰自身的瑕疵，而自己却眼盲心瞎，做了十几年的傻子，对阳光下的所有阴影视而不见……

“阿母，我有些累了。”楼缡垂下头，在抛下这句话后落荒而逃。

-

楼缡失落了一日。第二日，她强打起精神来出席程少商与凌不疑的定亲筵。

再次踏进曲陵侯府的大门，她不复上回高人一等心态，没去抢主角风头，而是乖巧做起了摆设，安心跟在太子身边。

可即便提前设定好了自己的角色，在瞧见袁慎与许多女娘送上笑容并对凌不疑说些酸话隐晦表达自己对程少商的倾慕时，楼缡仍差点没绷住表情，不仅在心中暗骂他风流，还极想在凌不疑收拾完他后再上前去奚落几句。

——她王姈阿姊婚嫁不顺，可他袁慎却依然是都城里最受小女娘们欢迎的男子……这真是天理难容！

身边的帝后与太子表情皆完美无缺，作为板上钉钉的太子妃，楼缡在这一刻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她隐约有些明悟，或许皇后这些日子最想告诉她的便是要学会在真实的自己外边笼上一个被规矩礼仪认可和欣赏的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