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3：妒人心（一）

“阿母……”长秋宫两位特殊的学生并非每日都要进宫点卯，二人都有修沐。早饭后，楼缡没有立刻离席，而是在原地磨蹭许久后叫住了楼大夫人。

楼大夫人不说话时面色天然带几分冷硬，今日的她心情似是不妙，嘴唇较往常更为紧绷。楼缡天天早出晚归，她爹娘心疼幺女，免了她的晨昏定省，是以她已许久没有仔细看她母亲。

这一瞧，便浮现出许多问题，她阿母不仅兴致不高，眼下更有不少青黑——究竟何事让一位自律的贵妇操劳担忧以至影响了容颜？

她再一看，叔母与其余几位嫂嫂神色也不很好，仿佛无形中有一团阴云降临在了楼家大宅，楼缡无端有些心慌，压下本预出口的疑惑，试探起家人的异常来：“怎么了？我看您和几位嫂嫂都有些憔悴。”

楼大夫人射来一道尖利的目光，楼缡一怔，却没这道避开眼神。楼大夫人见状挥手，起身携楼缡回了自己房间，待只剩母女二人时，她才沉声开口道：“是有些小事，但还轮不到小孩子担心。倒是你，我瞧你神色萎靡，这是遇见什么了？”

这话勾出了楼缡浓浓的倾诉欲，忆起前夜，她仍有些呆滞，需要反复屏息才能确认那场面不是梦而是比梦更迷离虚幻的现实。原以为日间从盛气凌人到萎靡不振的文修君便是戏曲高潮，哪知晚上竟还有一出好戏接踵而至，且登场的两位更让人心惊胆战，文修君与她们一比……不，实力差距太大，比不了、比不了！

“你昨夜归来得很有些迟，我记得你特命人来报，说是陛下和娘娘留你参加了家宴……可是席上发生了什么？”楼大夫人盯着楼缡紧张问道。

确是这场皇室家宴上的事。楼缡很想竹筒倒豆子般一一吐露，可其中那些字句皆涉及宫中隐秘，即便无人命她闭嘴，她却直觉判定不要让那些话落入他人耳为妙。

君不见昨夜在那位厉害的越妃娘娘登场后，诸位皇子公主皆是下意识地瑟缩发抖，恨不能立时逃离。是那位美妇人厉害还是那些旧事更为要命？越妃在外形象不仅与泼辣无关更是一直不输于皇后，而那些她硬着头皮听了的故事此前也是闻所未闻，是以秘而不宣才是聪明人该做的选择，今日只能是她对阿母提问题。

“阿母，你可知道那位与凌侯绝婚的霍夫人？你与她是否熟悉？”楼缡强作镇定。

楼大夫人迟疑道：“霍夫人？莫非你想问的那位是霍翀将军的妹妹霍君华？”

楼缡听这回答便知她阿母即便与霍夫人交情不深也多少有些了解。

“嗯，那位霍夫人……她是怎样一个人？”楼缡追问，语气里隐藏一分侥幸。

凌不疑冰冷矜贵，像是不可触碰的天仙，对于孕育他的女子，都城里所有女娘皆抱有几分美好的幻想。她们想象中的霍夫人或许如皇后一般温和高雅，或许像文修君一般骄傲自负，或者有一点五公主的天真跋扈……但无论那些“霍夫人”是好是坏，都绝非越妃描述的凶残专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