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3：袒护（三）

程少商便知道，凌不疑这话是认真的。

她并不怀疑未婚夫的能力，但也没准备因个人喜怒去决定谁的人生。嫁人对这个时代的女子而言是一生中的头等大事，坏人姻缘同要人性命是同样等级的狠毒。王姈虽然为人阴刻又毒辣，但二人结下的梁子也不过一些口舌之争与小小的欺负，是以程少商只想对她小惩大诫，并不准备对她的婚事插手。

但这不影响她拿此事来吓人。

楼缡一脸呆滞：“你们在说什么，阿姊怎么可能会外嫁，还是……”

——还是这样难以入眼的未婚夫。太子殿下不是说他会留意此事，让她王姈阿姊有个好归宿的吗？

见王姈脸色登时青白交加，楼缡不想继续刺激她，抿唇没将话全然说出口。

在小姐妹面前失了极大颜面的王姈额角青筋隐跳，上前一步呵斥道：“程少商，你什么意思？你是要羞辱于我？我跟你说，就算我……”

楼缡和王姈齐齐惊呼，二人皆未想到向来在王姈面前无甚作为的程少商竟然发狠推了她一把。楼缡蹲下身去扶跌坐在地的王姈并与她一齐惊异抬头看程少商，然后发现这位程四娘子竟不复往常柔弱可欺的样子。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语气强硬又冷酷：“王娘子，老虎不发威便被你一直当做病猫吗？我从前不对付你不代表我没有本事治你。”

“比如你先前当众抹黑贬低我，我要想报复，根本无需如你当时猖狂嘚瑟时说的那样要跑遍都城去一一澄清，我只要借助陛下与娘娘的势让你低头就够了。你看，那件事情的结尾是你忍气吞声地来与我道歉，从此再不敢在外边嚼我的口舌，而我几乎没出力，只是在陛下与娘娘面前小小动了动嘴皮子。”

“同理。”程少商冷冷盯着王姈，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我想收拾你也有无数个法子，你猜我是如何知道你那些夫婿人选的，甚至，你再猜一猜，我是不是能决定你的郎婿是谁啊？”

程少商轻轻向前迈了一步，王姈则抖了一抖，畏缩地飞快向后退。

“不如就那位年龄最大的彭姓男子吧？我觉得文修君说的有道理：年纪大的会疼人。”程少商甜甜笑了一下，王姈却被这个笑容吓得心里无端发寒。

程少商她怎么会知道自己阿母私下的评价？她是不是还知道更多的事，比如阿母劝说她选择此人是因为希望用她换取彭坤对舅父的资助与支持？

她是个人，她是都城里最好的小女娘，不是一件通买卖的货物啊！她的郎婿只可以是家世优渥、容颜绝世、十八岁辩倒论经台的袁善见一类的人物，不可以是又老又丑的无名之人呐！

不是说孩子是每一个母亲的心肝肉，可她阿母为何最疼的不是她，反倒日夜挂念着远在封地的舅父呢？

其实文修君并未摁着王姈的头逼她嫁，只是以言语诱导，试图让王姈认定自己只有这一条路走，从而点头同意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