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3：跟班与面首（十）

她们开始欢脱地畅所欲言，裕昌郡主与王姈二人在关心了楼缡几句后也情不自禁地沉浸在这份快乐里。

刻意低调的楼缡很快便得以从话题中心人物脱身，她召来那个婢女，先让其服侍了一会儿饮食，有些闷闷不乐看着宴上宾客自饮了几杯后才与之套起话来。

她压低了声音，做出不自然的样子发问：“来之前我听殿下说府上的先生们会温柔地……含着果子喂人。”

她别开眼，适时羞赧了一下继续道：“可我已来了有一小会儿了，别说殿下口中那般机灵的，就连、就连嗯嗯用手的也未见着几个啊。”

那婢女“吃吃”笑了几下后用小小声说：“之前确实是有的，只是那些先生……”

她脸上流露出几分一言难尽，“凌大人查出来他们只是金玉其外，其中有的私吞了殿下的钱财，有的在外仗势欺人，最骇人的是，有位先生竟胆大包天地借着公主的名头在外圈地……”

“但此事也有奇怪之处：出事恰恰的容色最盛、颇具凌大人神韵的几位先生。”

“不是说罪名这个东西是可以捏造的吗？难道是一山不容二虎……”婢女嘀咕起来。

小姑子对男子的爱与醋意也会是这般畸形的理解吗？公正办差处置有错之人是怎么会被曲解为争风吃醋、公报私仇的呢？楼缡抽抽嘴角。

她的表情被婢女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对十一郎冷肃的行为残存的后怕，婢女不知哪里来了勇气安慰起了楼缡：“女公子多与我们殿下亲近些便知道了，凌大人只是从不将心中的欢喜表现出来，在殿下面前，他从来都不会去为难人，至于那副森冷的气质……他就是那样一位男子，既然他对谁都热乎不起来，那冷不冷的也就不值得特别瞩目了，重要的是心意与行为嘛！”

场间琼香浮动，台上歌舞升平，还有香风带动满天花雨飘落，与嬉笑交杯饮酒的年轻男女们构成一副快活无边的宴饮图。

楼缡忽然觉得乏味，是非黑白好似从来只掌握在上位者的手上，他们仅凭一张嘴便能无视真假，草率断定一个人的好坏，并影响不明真相的绝大多数人，否则为什么位卑言轻的程少商爱做善事却被嗤笑粗鄙；整日玩乐、纵奴伤人且脑中只余情爱的五公主却可得万人簇拥，能肆意抹黑他人呢？

她虽仍不理解程少商对那小贩无端发的善心，但忽然期待起只存在那时程少商误解中的、善良得接济天下可怜人的公主。她好似明白了先前程少商为何能在眼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尊敬——能自发帮助一只蝼蚁的公主该是多么的美好慈悲啊。

出身尊贵的一定比贫寒低贱之人好吗？生来享受尊荣是否便注定一辈子都会顺遂？可是前朝戾帝时的许多世家如今已是散成飞灰的前尘过往，不少曾经被蔑视的草莽之辈通过自己的努力已成了人上人。

既然陛下都愿意提拔寒门子，那是不是说，贱民若能有用，便能有机会鲤跃龙门，贵族若无用，便会跌落云端，零落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