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3：跟班与面首（一）

倒是苦主被她激昂的情绪微微吓了一跳，再也表演不下去孤苦委屈之状，讪笑几声，打哈哈道“都过去了，祸兮福所倚，所以我才有幸来受皇后娘娘点拨嘛”！

楼缡努了努嘴，这怎么能轻易过去呢？若不远离成长之地，少时粗鄙的名声可要伴随一个人的一辈子，自己无知时在坏心眼的长辈纵容下做出的蠢事也会成为一段阴暗晦涩且永远抹不去的过往。无论如何，都有一段极好的年华被本该孺慕尊敬的人在恶意与蠢笨的驱使下被辜负了。

她忽然没那么厌烦程少商对自己的牵连了。其实于她而言，来长秋宫进学不过将曾经学过的知识温习熟练而已，这点小事对她来说轻而易举，不仅算不上困难，反倒能让她借机熟悉这座陌生的宫廷，并循序渐进地与未来郎婿一家建立起最妥帖安全的关系，她能在这段日子里细细琢磨，将自己的身份最大化利用，让楼家的未来越来越好。

也是这家伙实在可怜，怎么有人的童年会这么惨啊。楼缡同时在心里小声嘀咕。

“唉。”一声轻轻的叹息入耳，皇后走进殿中，三人敛声屏息，齐齐俯首作揖。

楼缡突然发现今日的自己十分没有眼力，否则怎会在皇后与翟媪这对主仆身上看到奇怪的眼神。误以为翟媪八卦便罢，她怎么无端觉得皇后看向程少商的目光里滚动着怜惜与解释不通的怀念，且那双温柔又明亮的眼睛，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第一次有了温度。

因为昨日太过烦躁没休息好吧？她自己找补解释道，子昆哥哥之前说了，皇后娘娘可喜欢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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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约而同地觉得对方能处，在这日的课业结束后，楼缡与程少商极有默契地相伴出宫，甚至上了同一辆车。

彼此间生出好感后，女孩们大多先以商业互夸浇灌友谊的幼苗。楼缡放松地靠着隐囊、摇着便面，回忆方出长秋宫时二人间的相互吹捧，觉得自己在夸赞人上有着极高的天赋。

这番吹捧的开头并不美妙。因两个女孩并不熟稔，在出长秋宫的路上，她们虽互相偷看了几眼，但谁都没有说话。

毕竟二人以及两家间有不少微妙且不可明说的话题：若谈婚姻，难免说到楼垚与程少商迫于礼义退的亲；若说家庭，不小心扯到程少商的大母或者叔母，怕会再惹她眼泪；若说朋友，郡主与王姈皆是明目张胆地与程少商做对，万萋萋与己方也算是撕破了脸；若谈典籍，半桶水对一瓢水，恐怕两个人俱是痛苦……

将诸多话题排除后，楼缡找了一个自认为最合适的。楼、程两家的小辈们如今走得很近，其中最八面玲珑、平易近人的那位，是生来便带着笑点，最易闹出鸡飞狗跳事件的程少宫。

“程弱弱，好吧，程嫋嫋。”看着对方陡然圆瞪的眼睛，楼缡弯弯嘴角，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改了口，她移开便面，偏头正视程少商，第一次带着结交的心思与她说起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