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3：跟班与面首（二）

“方才凌大人提议要送你出宫归家，程家竟没人来接你吗？我记得你的胞兄程少宫既无官职也不需要去国子监读书，他甚至还没有妻子相好。这样一个松散闲人，与其闲赋家中浪费时间，倒不如勤快点儿收拾妥当了出门接送胞妹。并且……”

楼缡脸微红，悄悄压低了声音：“我这个人说话一直很实在，虽不及我，但你们兄妹俩的脸蛋已长得很是不错，若站在一处，更有奇效，倒算得上赏心悦目。试想你二人归家途中一齐掀开安车的窗向外探看——那一定是长街上一道亮眼的风景。”

被提及未来夫婿的程少商不见半点脸红，只微带嗔怒地睨了楼缡一眼，她没计较楼缡的拉踩，而是叹了口气，有些忧愁怅然地说起胞兄：“我倒是也想由他接送，虽然叽叽喳喳的鹦鹉只让人觉得吵闹，但人嘛，最是矛盾，耳根子陡然清净下来后反倒会怀念起喧嚣的过往……”

“唉……”程少商的喟叹让楼缡迷惑眨眼，不解其意。

“昨日，他像是被下了降头似的，忽然留信出走，说什么男儿志在四方，是故他要趁着年轻时候游览尽世间山川名胜。因为怕阿父阿母不同意，他便斗胆先斩后奏，若要罚，请一笔笔记账，等他归家之日再集中清算。”程少商翻了个白眼，为胞兄的孩子气鼓起脸蛋。

“啊？这也……”楼缡眼神微微闪烁，不受控制地认为是自己的拒绝直接致使那个漂亮的小少年做出这样的决定。

都城之外不总是有诗与美景，更多的是穷山恶水，残暴饥民，稍有不慎便尸骨无存、再无音讯归乡。即便程少宫是男子，但他毕竟年幼，这一番说走便走、几无准备的游历该有多少风险啊！

楼缡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身份和立场，沉默是此时的她最好的选择。

或许这对他也是最好的选择，旅行能开阔视野，时间会让人的心慢慢变得宽敞。她算过，那个让她心动过的小少年福泽绵延，是长寿之相，离开自己后，他终于会解脱，或早或晚地遇到真正适合他的小女娘。

她也能为他做些微不足道的事，比如麻烦她交友广泛的大堂兄额外照顾些。

脑子里乱作一团，楼缡没继续与程少商搭话。不过程少商也是信奉礼尚往来的人，二人再沉默并行了一段路后，她挑了一个话题开口。

二人刚转过一个回廊，斜射的夕阳照在楼缡脸上，昏黄的光晕将她凸显得尤其娇美可爱，程少商眉眼弯弯，忽然捏着楼缡的手说：“小阿缡，你真好看！”

这句猝不及防的夸奖让楼缡下意识地觉得惊悚。即便已然决定要与程少商好好相处，但毕竟经年的敌意让她目前对程少商仍带着一丝防备。呆愣了足有一刻，楼缡才骄傲地昂起头给出回复，她想了想，对这位新姐妹吹捧道：“程弱弱，你真有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