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3：良缘天赐（七）

见楼缡不仅不退还是一副放马来战的姿态，褚公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蒲扇轻摇，不回复楼缡的挑衅，启唇出起题来：“楼娘子，水陆草木之花甚繁，你觉得，其中哪一朵最妙？”

楼缡：？

这句话只问喜好，未谈学问，让本准备接受刁难楼缡有些发愣：这题是个人都能答上来啊。

楼缡下意识地去看蔡姿，希望从她那里得到些提示。可蔡姿正端卮品浆，半个眼神都没给楼缡，倒是袁慎对楼缡眨了眨眼，隐含鼓励之意。

小小题目之中确有玄机，只是楼缡以为这褚家公子要在文理上为难她，却不晓若非一片香笺，这位面色高傲的儿郎压根儿懒得理楼缡这号人物。

在座诸人里，褚公子长在头顶上的眼睛向来只与一人平视甚至甘愿呈仰望之姿，在楼缡失望收回落在蔡姿身上的眼神时，他与佳人双目相接，因为得了一抹笑容，下一秒，整幅骨头都酥了起来。

蔡姿一双眼再度移回面前的案几上，人瞧着在走神，耳朵却认真等待着楼缡的答案。许久未得人声，她心中微微打鼓，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看袁慎。

狼狈的善见公子有种平时难寻的风流味道，仿佛一朵悠然盛开与水面，引来无数蜂蝶蜻蜓驻足的莲。她虽厌烦那些小虫频繁的侵扰，却也不禁为那朵花展现出的包容含蓄的风仪倾心。

她浅粉色的嘴唇微抿，希望楼缡喜爱的花儿不是莲。

——难得碰到性格讨喜身份年龄又相宜的小女娘，只要她不喜欢自己心上人，她们以后就能做朋友了。

楼缡迟疑不定，内心渐渐焦躁：在座的都是论经台上有名的儒生，说不准未来便是皇甫、欧阳先生那般的大儒，这两位出口的话哪怕再简单其实有含有深意。对了，她犹记得来时，这群郎君正聊赋，怪不得她觉得有些熟悉，这是不久前有人在她耳畔吟过的香草美人啊……

那句“沅有芷兮澧有兰”用香草比佳人，表面说花，暗中却赞仙女的高华气质与品性——所以这题实际上是要让她选一种花并吟咏赞叹一番？

自以为抓到了出题人深意，楼缡喜了一瞬后立马想到了应对的法子：她才疏学浅，实难出口成章，但她……会背呀。

让我看看会不会有不长眼的东西在当朝太子殿下的作品里挑出骨头来！

“我最喜爱的自然是菊……菊花。”做个搬运工到底是心虚的，是以在袁慎面带玩味的目光看过来时，楼缡眼睛接连几眨。

但已是骑虎难下的时候，楼缡虎着胆子挺直了背，回忆起太子那日谈起心爱花卉时自信飘逸的神采复述起来：“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野径山涧间最容易寻到这些隐逸乡间的雅客，有菊之处，便是荒山也能生出野趣，便是沙地也能有几分悠然。说它是香草，在优雅之外它更有隐士高人的淡泊出尘，我从前只爱它那份闲适自然，但近来却又有了新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