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3：东灾西祸（六）

缺少阅历的少年人难免会有些天真可爱的想法，他们最最相信和期望奇迹的发生。但楼犇收到的丝丝缕缕的消息，一齐将他们并不那么愿意看到的未来缓缓编织了起来，何家，可能要完了。

曾经，何家是他们二房的保护伞，但未来，他需要何家残存的力量表现出对他的支持。其实他的弟弟与何昭君很有缘分，瞧，他们的命运是多么的相似，二人在婚姻上都要经历许多的波折，看似自由自主，实际为权势人心操纵，比如他这个卑劣之人，便正计划着从中获取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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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说了八百遍想见未婚妻，楼垚还是被亲娘发话拘在了家里老实看书。可遭受了亲哥一阵精神压迫的楼垚哪里静得下心来？

这句话我与少商讲过，这个字少商总不小心念错……

楼小少爷的手不释卷是在程少商红袖添香的前提下达成的，楼垚以前不觉，现在翻开竹简，却发现哪里都有少女美丽狡黠的身影。

在为何家祈祷了三日后，楼垚得到了两则坏消息：何氏全族奋勇顽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全家男女老少唯剩下何昭君与其幼弟；何家伯父临终前提到何昭君曾与楼氏子有亲，盼独女能与楼家再续前缘。

现实远比他兄长预测的最坏的结果来得还要糟糕，可在知道这些消息后，楼垚的第一反应却不是悲伤、慌张或是愤怒，而是一种奇妙的落袋为安感。

何家忠勇又可怜，但顺应其意愿却会坏了楼家与程家的约定，这两家又何其无辜？

偌大的都城因遵从烈士意愿还是恪守礼法吵得沸反盈天，可作为当事人的楼家与楼垚都无比平静。楼垚忽然不见了莽撞与活泼，闷了几日后，他启程去了程府寻程少商，只有在这个女孩身边，他方才寻回一点丢失的笑容。

楼垚握着少女柔软的手，她眼里的勇敢让他大胆决定离经叛道一次，与她共渡难关。与此同时，他心里也多了一点对兄长的揣测。

“这些阴险肮脏的大人”，这是程少商在楼垚面前无意间吐出来的一句嘟囔。彼时，身在骅县的他与程少商的感情已然升温，他的小女娘最爱去缠她娴静风雅的三叔母桑夫人，可她三叔父却最看不得这事，屡出奇招将侄女撵走。

在程少商愤愤吐出这一句时，她正与他刚迈步出了县衙的大门——他们又被程县令大人以替桑夫人取东西为名给糊里糊涂地支走了。

好像每一个纯洁的幼儿在慢慢长大时都会不自觉被浊世浸染，成为幼时的自己最不喜欢的样子——所以他的兄长那一日真的只是单纯与他分析情况吗？

楼垚越想，越觉得那恳切的宽慰里隐含着不可说的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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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程、何三家的婚事还没掰扯完，满朝文武的目光又被另一件大事吸引住了。

原是一国子监儒生无意间发现了一枚说不清来历的书简，上书“东边有祟，将应者，至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