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一切没有发生呢

“如果你想知道具体细节，我可以给你看当年的相关文件。现在，配合我们，做完笔录。还有其他同伙吗？”

林欧摇头。

“平时住哪儿？”

……

据林欧交代，他们平常就在北京城郊建了个地下室，设施简陋，四周都是信号屏蔽器，而且有备用身份证。因为计划全部结束了，所以来自首，但求一死。至于江嗣音，他说是因为偶然一次，她替他父亲挨了一拳，然后报了警。

江嗣音到局里的时候，已经审核完毕了，通过遗传信息比对，确定他就是林儒杉的儿子，而且准确地描述了前几起案件的具体过程。

“栾队，O在哪里？”

“小江，你冷静一点儿。”栾寻见江嗣音眼里的怒火，不敢让她见林欧。

“我很冷静，我只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人。”

栾寻把笔录拿出来给她看。

“可是是他父亲杀了人啊。”

江嗣音强忍心里的痛苦，转身走出去的时候，恰好看见被拷起来的林欧，不知怎么的，也许是出于感觉，伸手将他们拦了下来，“他就是O？”她问押着林欧的警察。

警察点头。

江嗣音愣了几秒，眼角不自觉地留下了眼泪，抓着林欧的衣领大声质问，“凭什么？你凭什么剥夺他们的生命？是你的父亲犯了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杀人？说啊！”

如果有不知情的人看到这场面，一定会以为是哪个泼妇来警局闹事。

张云雷赶紧拉住她，“他已经得到制裁了，法律惩罚他了 ，小江。”

“那我呢？！”江嗣音回头对着张云雷大吼，眼里的红血丝像极了人的血管一样密密麻麻，“我犯了什么错？他有什么资格惩罚我？惩罚我的家人和那些无辜的生命？！他可以一死了之了，可我呢？！我要伴着痛苦活一辈子啊！”江嗣音突然死死地捏着林欧的脖子，“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呢？你杀了我啊！”

“小江，小江！”栾寻看到情况不对，赶紧拉开林欧，对那两个警察说，“小吴，你俩从那边走。别这样，松开，小江。不要把你自己变成杀人犯，不要和他一样。”

江嗣音的手悬在半空中好久，突然，她不哭了。

“我不想活了。”

————

红枫是暮夏留给初秋的情话，在夏秋交替中飘零，在秋冬轮转中消匿。

“你看，这枫叶多红，多好看啊。还是活着好，能看到这么好看的景儿。”

江嗣音无心赏景，她好像是一具会呼吸的尸体一样。

“秋天来了。这个礼拜六，我带你去果园玩儿，还有迟杏，这会儿刚熟呢。”

江嗣音默不作声。

张云雷忽地停下不走了，江嗣音也是毫无察觉，继续向前走。如果要是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不要这样。”张云雷上前一步，拉住江嗣音，“不要把自己陷入深渊。”

江嗣音好像如梦初醒，“啊？你怎么来了？”

“阿姨她已经去世了，但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人死不是你的错，而且林欧已经被施刑了。你还有，我们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

“我，”江嗣音苦笑，“我只是在想，假如一切都没有发生呢？我爸会看着我哥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会把我的录取通知书做成照片，写一大串文案发朋友圈，还要裱在我家墙上。我妈会怪他太爱显摆，然后偷偷塞给我好多零花钱。我哥会撇撇嘴，说这都没什么，然后屏蔽我，也会发一大段文字去赞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