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见梦

第十二章 再下洞庭

润玉回到璇玑宫，思绪混乱，好像还置身洞庭湖底，前尘往事，纷至沓来。入寝后不停地做梦，一会儿是儿时被水族小孩欺负，一会儿是拔龙鳞和犄角，一会儿是娘亲拒不相认，一会儿是跪拜娘亲忏悔，最后是荼姚与娘亲大战，娘亲为自己抵挡了荼姚的琉璃净火，在自己怀里灰飞烟灭。

那梦境如此真实，恍如眼前。他猛然惊醒，大喊，“邝露，邝露！”

邝露听到他的喊叫声，匆匆跑进他的寝殿，连忙握紧他的手，“殿下，我在，我在，可是梦魇了？别怕，别怕！”

润玉说，“快，快随我去洞庭！”又坐起身说，“为我束发更衣。”

邝露松开手，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润玉这才想起来，是他登基为天帝后，冠冕和朝服太过复杂，邝露才开始为他束发更衣，之前她是没有做过的。他一向以为自己克己守礼，没想到她更甚。罢了，回头再来调教她！他用仙法快速换了装，牵起她的手，说“走吧！”

再下洞庭，湖面上风平浪静，依旧是烟波浩渺。润玉松了一口气，继续往湖底走去。

洞庭君依旧是在抚琴弹奏，鲤儿站在一旁。见到润玉风尘仆仆的样子，问，“鲤儿，怎么啦？”

“娘亲，孩儿做了个噩梦。梦见荼姚杀害我们，实在心惊胆颤，就亲自过来。看到娘亲安好，孩儿才真正安心。”润玉一路紧紧牵着邝露的手，到了洞庭湖底也没放开。

“鲤儿，你放心！为娘既然帮不到你什么，也绝不会成为你的拖累。自从听了鼠仙所言，为娘早已将洞庭三万六千四百生灵妥善安置，也绝不会再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就连这洞庭湖，也加强了结界，除了你，旁人看不出任何端倪。而你若频频离开天界，恐荼姚生疑，还是早些回去吧！”洞庭君说。

“好！孩儿这就回去，待大仇得报，再与娘亲好好相聚。”润玉牵着邝露的手，准备离开。

“鲤儿，可否让为娘与这位邝露仙子单独一叙？”洞庭君问。

润玉不知娘亲何意，有些疑虑地看向邝露。邝露松开手，主动说，“殿下，且在殿外稍等我片刻。”

润玉只好先往外走。

洞庭君看向邝露，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说，“邝露仙子，如此年幼，就追随我儿，可谓眼光独到、慧眼识珠。”

邝露腼腆一笑，说，“洞庭君过誉了，小仙只想陪在殿下身边。”

“仙子两度下洞庭，本君也什么好招待的，唯有这鲛珠人鱼泪，还算是宝物，仙子若不嫌弃，还望收下。”洞庭君随手取出一串粉紫色人鱼泪，拉过邝露的手，亲自帮她戴在手腕上。

邝露连忙行礼道谢，“多谢洞庭君相赠，小仙一定时时佩戴，不敢忘却洞庭君的情意！”

洞庭君携邝露走向殿外，润玉还等在这里。洞庭君手中多了个奁盒，说，“鲤儿，为娘将这留给你，希望对你有所助益。”

润玉一眼认出是曾经彦佑转交给他的那个，一时百感交集，还是到他手中。“多谢娘亲！”然后携邝露离去。

回到璇玑宫。润玉好奇地问，“邝露，娘亲同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是说我跟着你，眼光独到之类。”邝露说。“不过殿下，你做了什么梦，竟吓得如此？”

润玉不打算瞒她，毕竟曾经她也亲自见证过，便将那个梦珠抛了出来。梦境里，洞庭君与天后各自施法对抗，洞庭君受伤，润玉跪地向天后求饶，天后却不依不饶，不停地蓄力攻击洞庭君和润玉，最后洞庭君为保护润玉而挨了琉璃净火，灰飞烟灭，润玉也挨了天后好几掌……

邝露瞬间泪眼婆娑，哭得不能自已。润玉反倒安慰她，“别怕，别怕，只是梦而已！”

邝露看着梦珠，大惊，“蓝色，所见梦，是真的？”

润玉这才发现，的确如此，那确实是他真实看到的场景，但他马上说，“是我的所思梦。我太害怕娘亲会死于荼姚之手，所以做了这个梦。刚刚我们都亲眼看到，娘亲还好好的，不是吗？”

“可梦珠的颜色怎么会变？这场景实在太过真实，好像就在眼前，触目惊心。”邝露依旧心有余悸，殿下的眼睛像是砸进了她心里。难怪殿下要亲自下洞庭，看望洞庭君。

“是我用了易梦术，改了梦珠颜色，借此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对荼姚的仇恨。”为了让她不再恐慌，润玉只好扯谎。

“幸好是假的，幸好洞庭君还在，幸好幸好！”邝露轻呼一口气，轻拍着胸口。她真的吓坏了。

“你怎知所见梦、所思梦？”润玉问。他从没和她说过，曾经也只同锦觅说过。

“魇兽日日跟在我们身边，闲来无事便会吐梦珠给我看，有时也有我自己的梦境。看多了，慢慢就总结出规律来。如果是真实发生过的场景，梦珠就是蓝色，为所见梦；如果是梦主的所思或幻想，梦珠就是黄色，为所思梦。不过至于你说的“易梦术”，改变梦珠颜色，我就不知道了。”邝露老老实实地说。

“看来你是不点自通呀！”润玉忍不住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我的露露可真聪慧！当初和锦觅解释的那么清楚，她还迷迷糊糊。嗯，智商是硬伤。

虚惊一场，润玉的心境也轻松起来。

邝露不好意思地摸摸刚才他碰过的鼻子。

润玉这才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珠串，问，“这是什么？”

邝露羞涩地说，“这是刚刚洞庭君所赠。”

润玉抬起自己的手腕，与她的手腕放在一起。一串水蓝色人鱼泪，一串粉紫色人鱼泪，分明就是一对。他粲然一笑，说，“看来娘亲很喜欢你！”

邝露听了，瞬间明白过来。

润玉又想起，荼姚和锦觅，简直是不死不休。旭凤要想得到锦觅，就算没有他的阻拦，也照样是道阻且长。

果然在凡间，荼姚依旧命人用灭灵箭杀害锦觅。不过锦觅一一躲过灭灵箭，最后肉肉转世的羌活又替锦觅挡了一箭。羌活灰飞烟灭，凡间锦觅中毒身亡，返回天界。凡间旭凤为锦觅殉情而死。两人返回天界，完成第一次灵修。

锦觅回到花界，和水神说起，与旭凤情投意合，想退掉与夜神的婚约。水神劝锦觅三思。牡丹长芳主却坚决不能接受，锦觅和杀害先花神的荼姚之子在一起。于是长芳主夜探锦觅的陨丹，发现陨丹已经裂开，果断修复如初。

身怀完整陨丹的锦觅，不想水神为她的婚事烦心，说婚事由水神决断。水神放心了。旭凤再次来找锦觅，锦觅已变脸。旭凤伤心至极，他上天入地，什么都不怕，唯恐锦觅变心。奈何真情错付，真心已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