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教训

南砚不禁感慨，这天君还是很有点眼力的，天君是个标准的上位者，上位者该有缺点他全都占了。

他有更上一层楼的野心，有对墨渊这个战功赫赫的战神的忌惮，对东华这个“太上皇”的尊敬和防备，还有些俯视众生的高高在上。或许于私德上有亏，但他还算称职，至少没犯什么大错。

若不是触碰到了南砚的底线，南砚才不会对他发难。说到底，她是凡界之主，这四海八荒谁做主于她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她也只认东华。

“七万年前，墨渊把擎苍封印在东皇钟，你们不想着如何彻底解决掉擎苍和东皇钟也就罢了，还跑到凡界搅风搅雨。我看你们是安逸日子过惯了，一点都不知道居安思危。我们那个时候哪有空闲谈什么情情爱爱，更没什么时间玩阴谋诡计。”南砚这话可不是说给天君一个人听的，更是说给在场每一个人听的。

“如果之前还能用你们不知道东皇钟的封印七万年就会解封来解释，那现在呢？四海八荒都知道七万年期限一到，擎苍破钟而出，被青丘白浅再次封印。那你们怎么不想一想，墨渊堂堂父神嫡子，天族战神都只封印了擎苍七万年，白浅区区上仙，能封印住擎苍多久？‘’

没有一个人敢接话，大家眼观鼻鼻观心，被南砚的气势所摄。

“你，天族太子，顶着白浅未婚夫的名头，不仅不想解决办法，还在白浅拼命换来的太平日子里和别的女人谈情说爱，丝毫不顾及她的脸面。这几年，你有去青丘看过白浅一次吗？狐帝还真是好性子，要是本座早就杀上九重天了。”

狐帝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要不是折颜拦着，他早就拍案而起了 。折颜知道南砚正是起劲的时候，谁敢在这时候说什么那就是撞枪口上。两个人心里都在想，这婚一定要退了！

“本座听说当年这婚还是天君提出来的，两族连姻是大事。身为天族太子，更应该维系好这段婚约。本座不管你是自愿还是被迫，你都是白浅的未婚夫，你都要给她应有的尊重，这是你身为太子，身为夫君的责任。白浅是东荒女君，你见了也要叫一声姑姑的。以她的身份，就算招几个夫婿也没人能说什么，嫁给你不仅要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还要看天君、你父母的脸色，本就是委屈了她，结果还一个两个的都为了别的女子要死要活，丝毫不顾及白浅和青丘的脸面。要联姻的是你们，却半点诚意也没有。两姓联姻，结的是秦晋之好。你们呢？本座看你们是来结仇的吧！本座看你们就是被奉承惯了，以为谁都要看你们的脸色行事是吧？”

“姑姑最是个宽宏大度的，想必不会计较。”殿内只有南砚的说话声，这一开口，就显得格外突兀。

众人循声看去，一位妇人打扮的女子从北海水君桑籍身边站起来，她生的清纯可人，身材臃肿，她把手放在肚子上，看上去已经有了四五个月的身孕了。

“少辛，快回来！”桑籍在身后焦急的喊，想把少辛扶回去。少辛对他笑笑：“放心吧，我没事。”

南砚帝君刚才句句都是对着太子殿下，可何尝不是在指责桑籍，要知道，白浅最初的未婚夫是桑籍，桑籍在白浅沉睡时闹着要退婚的事可是四海皆知，下足了青丘和白浅的脸面。等到人们想起来了，她这个白浅曾经的侍女岂不是要被别人戳脊梁骨？会不会被天君和桑籍迁怒？

若是能阻止南砚追究下去，天君也要高看她一眼，或许桑籍就能回天宫了。带着这样的期待，少辛走到南砚面前。

少辛在南砚面前跪下，一手护着隆起的小腹：“这件事是我们对不起姑姑，可是情之一字，又岂是能控制的住的。青丘向来没什么规矩束缚，做事随心所欲，至情至性。姑姑向来不在意闲言碎语，我与殿下两情相悦，非卿不可。姑姑知道了，也定然不会责怪少辛的。等姑姑醒了，少辛一定向姑姑赔罪，姑姑是最最宽宏大大度的，一定会原谅少辛的。”

少辛本就生的楚楚动人，看向桑籍的目光深情款款，语气恳切，她又怀着身孕，人们总是容易对弱势一方产生同情，南砚面不改色的模样更像个坏人了。

少辛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她接着道：“太子殿下天资不凡，两万岁飞升上仙 ，这些年四处征战，平定四海，又是未来的天君，与姑姑再般配也不过了。未来的天君天后都是心系天下的人，是四海八荒之幸。”

少辛的话说的不可谓不漂亮，天君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你就是趁着白浅不在勾搭主子未婚夫的小巴蛇？”南砚表情变也未变，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眼里含着淡淡的嘲讽。

少辛被这豪不留情的话堵的心里难受，表情有片刻的凝滞，很快又恢复成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与殿下是真心相爱的。”

“本座最讨厌为爱疯魔的女人，其次便是你这等做了错事还一脸无辜、忘恩负义的。”南砚厌恶的看了一眼少辛，“你就给我下凡去，让你做个被贴身丫鬟背叛，和夫君联手迫害，被众人耻笑的大家闺秀，看你能不能宽宏大度。”

少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连忙捂着肚子呼痛，企图让众人觉得南砚帝君狠心，逼南砚收回让她下凡历劫的话。

桑籍连忙上前扶起少辛，“帝君不要太过分了，少辛还怀着孕呢！”

“既然怀着孕，就不要动不动就跪，在家安安生生呆着不好吗？你们两个不是两情相悦吗，那你就下凡陪着她吧。”

不等桑籍反应过来，南砚的矛头指向夜华：“就他这样的还心系天下？那这一个月要死要活的人是谁？真正心怀天下的这时应该想着怎么解决擎苍，而不是为了情情爱爱要死要活。身为天族太子，享受着身为太子金尊玉贵的生活，受着四海八荒的尊敬，就该承担起太子的责任，像你这样耽于情爱，等到擎苍出来，难道要用你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感动他？还是用这情爱治理四海八荒？别开玩笑了。你不仅不是个好丈夫，更不是称职的太子。你还是给我下凡去好好学着怎么做一个好丈夫，好太子吧！什么时候能做好一个合格的太子，什么时候回来。当然在此之前还是要先让你体会体会素素的苦。”

南砚已经手下留情了，夜华这样原应该永世轮回，直到功德足够去修仙界才有可能回来。

她之所以这样一是因为夜华只能算是素素魂飞魄散的根源，不是直接的凶手；二是看在父神和墨渊的面子上，墨渊有多在乎他弟弟，南砚怎会不知，她不想等到墨渊醒来知道弟弟的情况伤心；三是擎苍随时可能出来，东华修为失了大半，墨渊情况也不乐观，夜华好歹是父神嫡子，应该能应对一二。南砚并不希望四海八荒太乱，头疼的还是东华。还有最后一点，素素死了，可她的孩子还在天宫，他还需要父亲的陪伴。

“不行！夜华的伤还没好全，阿离还小，他刚失了母亲，不能没有父亲在身边啊！”乐胥终于忍不住了，她目光乞求的看向天君，希望天君能开口阻止。

天君沉吟一会，如今夜华的威信已损，若不罚他也难以服众，夜华也实在太在意那个凡人了，若是他去凡界走一遭，真能放下情爱，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他相信，以夜华的聪慧，一定能很快回来的。

也算是给青丘一个交代。

天君看着脸色一直不好的狐帝，要不是折颜在旁边阻止，天君肯定他早就出来教训夜华了，在这件事情上天族确实理亏。

“本君没什么意见，就按帝君的意思办。”

“天君！”乐胥没想到天君居然会同意，她不敢置信一直疼爱夜华的天君会答应。

“说到底，不过是下凡历个劫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乐胥娘娘不如问问夜华的看法。”东华自宴会开始就很少开口说话，南砚开始发难后他也没有阻止，一开口就彻底定下了对夜华的处罚。

“夜话，你怎么了，你说话啊。”东华一开口，乐胥也不敢再置喙。她走到夜华面前，轻轻触碰了一下夜华的脸颊，夜华皮肤的温度很低，这让乐胥有些担心。

夜华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南砚再怎么数落他，他也没有什么动静，仿佛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乐胥这一声唤才将他从自己的世界里唤出来。

夜华看着眼前满眼关切的母亲感觉冰冷的身体回暖了一点。“我没事的母亲，您放心。”

夜华对着南砚深深的行了个礼。“多谢帝君的教诲，我一定会好好学的。只希望帝君能通融些时日，让我好好陪陪阿离。”这些日子确实是忽略了阿离，那是素素和他的孩子啊，他只想好好的陪陪阿离。他还抱着一线希望，他想等等看，看看结魄灯能不能结出素素，哪怕只是个傀儡也好。

“一年内，一年之内必须下凡历劫。”南砚想了想，给出了一年的期限。南砚不禁摇摇头，她还果真是睡的久了，她觉得自己变的特别的宽容。若是以前的她遇见这种情况，可不会这么好说话。

“多谢帝君。”夜华再次深深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