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飞雪斩妖客

“该走了，老爷。”

御者马鞭一挥，随着那几匹老马的嘶鸣，他握住了缰绳，很快，这停留一夜的马车再次启程。

昆山位于永梁帝国以北，在昆山的北边，是永梁极北之地——北安城，北安城的北边，是无尽的雪原。那里荒芜一人，寻常的鸟兽根本无法在此生存，但那里却是喜好寒冷气息妖兽的常居地。

越往北行，风雪越烈，北风瑟瑟，寒冷刺骨，惹人身寒。御者在前方御马疾行，翎氏父子在车中却浑然不觉。翎辰年纪尚少，他和哥哥与父母在东南桐山居住良久，最近几日北上让他看尽了北国风光。他正值青春，心性似火，最喜欢武林江湖中的奇闻异事，现下是群英的故事也免不得父亲给他好好说一通了。

“爹，昨夜你说这世上仍有比你厉害的人，可你都有如此本事了，比你厉害的人一定能是武林中有名头的高手吧？”

“这自然，我武功不高，比我强的当然比比皆是，他们不一定是武林中有名头的绝顶高手，但是有些名声的武功肯定胜我几分。”

寒风在外嘶吼，似乎是驱赶着仍然在外的飞禽走兽。大雪纷飞，雪点似沙，现在无论是妖兽或是木林，都一律披上了白衣，再也分不清了。前面的御者只能抽打着老马，都说老马识途，现在只能靠这些畜生了。此时远方闪烁着些点点灯光，看来是到山顶了。御者想问问是否要停下来去客栈休息休息，奈何风雪太大，他喊出来的话全都融入了飞雪中。

“老季，还是继续往前走吧，别停了，莫误了时辰。”

忽然御者耳中传来了翎守石的声音，在这萧萧风雪中，他是怎么把声音传到自己耳中的？

车中，翎守石对翎辰说到：“你是年少不识世事，不知这世上高手有许多，别的不说，我们家桐山附近便有一位高手，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难碰得上一面，但这也正常，我曾有告诉你世上公认的高手有七位，你可还记得？”

翎辰不假思索，答道：“自然记得，世上高手有七位，共称为‘七剑’。”

翎守石高兴地说道：“是了，这七位大有来头，五年一度的七剑大会上，来自不同地方的高手共聚一堂，可以向当代期间七剑切磋武艺。那桐山上的高人，便是七剑之中的人物。”

“真的？！”翎辰有些惊讶，他只以为那是个医药四方的老道士，未曾想是这等身份。

“自然不假，‘七剑’的名号在永梁建国之后才出现的，传闻那时武林混乱不堪，有奸邪之辈凭着自己的微末功夫干着一些烧杀抢掠，害人钱财和性命的不义之事。为了整顿武林风范，有一绝顶高手召集了天下的高手，来了一场武林大会，只为选出七人公认的高手，来共同制定武林规矩。因为初代七人皆是用剑的好手，后人便赐与他们‘七剑’的称号。这便是“七剑”的由来了。”

“只是……唉，只是为首的那人虽是天下第一，可惜晚年被奸人所害，最后病死他乡。”

“真可惜，那他的武功有后人继承吗？”翎辰问道。

“有的，他平生只收过一个徒弟，那人现在也是七剑中的一位，那为首人还有一个儿子，只是天赋不高，成不了大器。”不知为何，翎守石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哀伤和责怪之意。

“我平日里忙于你娘的病情，也没有好好跟你说这些事，只是我今日说的种种，你都不能向外面传，知道吗？”

“知道……可是为何呢？爹，我们这一路上不像是去拜访你的老友，怎么像是逃亡呢？”翎辰不禁会想起这一路的过往，他们从桐山北上，一路风尘，只是翎守石好像处处避着人，走的是偏僻小道，就连车前的御者也是在穷乡僻壤里请来的。

“什么话？”翎守石严肃的看着他，“你爷爷的身份不同他人，他的朋友自然也不同于他人，只是你千万要牢记，除了老季和你的家人，你在外可不能告诉别人你姓翎，记住了么。”

“记住了。”

翎辰不问原因，只是一个劲的询问武林上一些高人的故事。时间传瞬即逝，谈话间已到了下午。突然马车停了下来，接着入耳的是老马嘶鸣，此时已到山脚，虽然寒冷，但风雪已小了许多。御者一声惊喊，翎守石只觉得大事不好，“呼”的一声飞出车外，手中提了一把横刀，四处张望：“老季！发生什么事了？”

“翎老爷，你看前面……”

御者话未毕，翎守石就发现了地上的血迹，斑斑血迹与白雪混在一起，看得人心慌。翎守石这时突然惊醒，他缓缓看向前方，弯下腰仔细地观摩着地上那十多个脚印，比狗的脚印要大一点，成梅花状，明显是这始作俑者留下的痕迹。

是狼啊……翎守石心中暗叹不好，这脚印痕迹在这飞雪下未散，那群狼很有可能就在周围。

“老季，你先上车吧。”翎守石直起身子，笑着说，“没什么，一些畜生留下的印子而已。”

“不会是妖兽吧?”御者颤颤巍巍的问道。

“妖兽也不怕，白日里出来的妖兽大多都不是厉害的主。”

翎守石双手持刀，他深呼一口气，周围竟开始有气流翻滚，从中散发出森然的寒气，不由得令人胆寒。忽然前面的雪地有些躁动，翎守石耳中传来了摩擦的声音，尽管现在仍是漫天飞雪，但他自非常人。翎守石往前迈出一步，一只手死死的握住刀柄。他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只要前面的雪地里出现什么，他自然会毫不犹豫地拔刀而去。

“翎少爷，老爷他在干什么啊？”车上的温度比外面不知暖和了多少，可御者依旧穿着厚厚的外衣卷缩在车内，他看向一旁的翎辰。这少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总是想往外面探出头来，御者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来拉住他。

“季叔叔不是武者，应该是不知道武功中的门道吧？”翎辰看着害怕到缩成一团的御者，小声笑着，对他解释道：“很久之前，便是在王朝建立之前，有前人曾将武者的修炼等级划分，大致为‘气’、‘力’、‘势’、‘域’、‘凝神’五个等级，若能丹田炼气，则是‘气’等级；以气御力，为‘力’；顺力而为，为‘势’；势绕周身，三尺为‘域’。爹在武功上修炼已久，如今已凝练成‘势’了，现在他多半是在聚集刀势。”

只听见一声狼啸，面前出现了七八只巨狼。翎守石未曾反应，忽然三只巨狼扑面而来，快似飞雪。翎守石凭本能往后一闪，速度也不慢，让那冲在前面的巨狼扑了空，摔在雪地上便立刻稳住了身形。其余两头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卡住了翎守石的身位。

大敌当前，翎守石也没有一丝慌乱，他立即往右边抽身，在空中一个翻滚，只在刹那之间，看的见他手中突然闪出一道剑光，霹雳似的飞向那巨狼，伤得那畜生血流不止。看见同伴受伤，另外两只一时也不敢贸然上前。

“此招便是飞星刀法中第六式——疾若流星。”翎守石忽然朝马车大喊一句。

话未落，翎守石再次架招，趁着那两只巨狼还未冲上前去，他手中大刀再次出手，面前的气流开始变得锋利起来了，那一道道剑气舞动着散开，直直飞向那两头巨狼，森然的剑气如流星般落在巨狼身上，那快比疾风的流光剑影与巨狼身上的银色狼毛交会，瞬间交缠在一起，锋利的剑光只在一霎便破开了巨狼的血肉，迸出大片血粒，疼的它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其他两头也不敢怠慢，此时已经飞在半空中了，杀向翎守石。

“区区几头戊级银目狼，也敢造次？”翎守石仰天大笑，杀心大起，

“辰儿可看好了，恢天一刀！”

翎守石持刀冲向巨狼，刀光剑影，电光火石之间，他连着猛地挥砍数刀，刀光凌厉，好似斩出了一片星光，确有三军辟易，无可抗御的威力。那星光点点如虹芒一般向巨狼激射而出，随后血溅如喷泉流水，哗哗的往外流。那受伤的几头狼只能一并而上。飞星刀法乃翎氏家传武功，霸道无双。翎守石行走江湖多年，本人豪放不羁，他这一刀一式，竟有霸王舞剑之势，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凌厉杀气四溢，翎守石杀的不可开交。

翎辰把头往外一探，看见有三四道影子在雪天中飞舞，刀光不绝，狼惨叫声不停。人与狼上下翻飞，纠缠在一起，翎守石在外面大声喊着：

“云上飞仙！”他一个空中旋身，从中飞刺。

“这一招是，金乌出世！”往前一大步，借力飞撩，杀的巨狼不敢向前。

“霸龙伏妖！可看清楚了？”握刀反劈，又一只巨狼丧命。

“天凤朝阳！”他愈斗愈烈，愈杀愈狂。

“怒战八方！”只见最后几只巨狼决定舍命一扑，可“嚓”的一声，听见那畜生血贱当场，嘴上还嗷呜叫着。

这几头银目狼命丧当场。

“少爷，你看外面好了么？”御者颤颤巍巍的问道。

翎辰不语，他的眼中羡慕的放光。御者小心的下了车，双脚未落地，便看见了满地的鲜血，和巨狼的尸体，那血液在巨狼银白的毛发上蜿蜒，十分恶心。这血腥味直冲入鼻中，他一个平民，那见得过这种场面？只觉得胃里上下翻滚，难过的很。御者双脚直打颤，一手扶着车，一边艰难的抬起头。

他忽然明白了翎辰眼里那羡慕的神色。

翎守石一人站在雪与血中，手中大刀仍旧滴血未尽，身上略有轻伤，但放眼去，地上狼尸遍野。他笔直地站在最中央，有些狂的仰天长笑。

“哈哈，不过如此！辰儿，飞星刀法这几式，你看明白了吗？”

豪情踏雪，轻狂一笑，便血流成河；满眼飞血，刀身一震，他飞雪斩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