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Moon Confession

推心置腹谈话的结果极为痛快，痛的是剥离青春的决心，快的是韩娥宓得到答案的速度。“就这么放弃RM，会不会太便宜那孩子了一点？”冬娜姐来时带了一提啤酒，小心越过散落地面的文件坐下后，语气轻得恍若叹息。“真有便宜可占吗？”我摘了眼镜，将头枕在她膝伤，翻出一罐啤酒抵在额上，“她之前过的那日子，不说是以泪洗面，却也差不多了。而且做当红偶像的女朋友，更是……”一时找不到贴切的形容词，索性翻坐起来整理文稿，好半晌才憋出来一句“弊大于利”。

话音未落，一双手贴上太阳穴，一下下打圈按揉着。微凉的指尖带了雪松和乳香的气息，慢慢抚平心头的焦躁。“你是物伤其类，别人却未必有这般好的心思”近乎于诱哄孩童般的细声细语教人难以辩驳，只乖乖点着头算作附和，“我晓得你心里想什么，只是小芗，她终归是背地里捅过刀子的人，凡事留个心眼总没错。再者，就算你自己豁得出去，总也得替泰亨和我们这些人想想不是？”“我明白的，这也是最后一次了”闭着眼拍了拍身后人的手背，言语恳切。

冬娜姐那天待到很晚，临走时我照例送她到单元门口。等车的间隙，余光扫到身旁人无名指上的素戒，忍不住打趣道：“快结婚的人还天天往我这儿跑，姐夫不会吃醋吗？”她闻言笑着搡了我一把，耳尖都泛起薄薄的樱红：“别瞎叫，证都没领呢”说完又下意识地摩挲着那银色的物件，语气是待嫁娘常见的娇娇怯怯。“那有什么要紧的，好歹也熬了这么些年，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是啊，想想他刚入伍那阵，我只觉得不知道要等到哪年。一晃眼，他退伍都快半个月了。”仿佛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停在眼前的白色轿车打断。摇上车窗前我俩再次挥手告别，女人双颊的绯红更胜刚才。

送走客人后站在大厅里等电梯，那日谈话末尾南俊的话语莫名在耳边响起：“我从不遗憾当时对你说过的话，也不怨恨你做出的选择。只是有一点你说的不对，大概从头到尾，你对我的感情都不过停留在喜欢而已。可对于泰亨，你是一直坚定地在爱他。”他说这话时，神情是熟悉的讳莫如深，就像学生时代笃定答案却偏要听我阐述错误思路一样。

其实又何止是他，就连一贯对成员们私生活不过多评价的号锡，也在某次聚餐时认真地说过“表面上瞧着林经纪最疼的是柾国，实际偏心的是泰亨”这样的话。只是当时的口吻相当玩笑，又被柾国炫耀刚刚收到的一大箱零食这个插曲打断，所以并未有人过多在意。

但如今回头去看，就像南俊说的那样。从见到泰亨的第一面开始，从没有反感“我可不可以追你”这句试探到那夜的汉江，或许那句身份的剖白从来都不是一切的开端和基础，而是一剂上好的催化剂，推着我去确认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想到这儿，内心被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涩的温暖充满。干脆放弃了将要到达的电梯，转身向着停车场走去。

驱车到达公司时，练习室照例灯火通明。推开门，只有正在收包的智旻一人。“又练到这么晚啊，有没有吃饭”曾经货真价实的糯米团子如今不过空剩了点圆脸的轮廓，下颌线比我写的企划书还要清晰。“要回归了嘛，我怕上镜会肿，所以就……”“我就知道”走过去把鼓鼓囊囊的布袋塞到他手中，佯怒道：“里面的补药和粥拿回去吃掉，我下次去宿舍会检查”男孩闻言拢了拢怀抱，笑弯了两轮月牙，糯糯道：“知道啦，泰亨还在天台看月亮，麻烦怒那一会儿送他回去咯”说完还眨了眨眼，不待我做出答复便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爬到顶楼打开门，迎面是一阵凉爽的夏夜晚风。走到少年身旁坐了下来，将带着水珠的可乐推到手边，微微仰头看着上空圆盘似的月亮。“智旻回去了吗？”“是啊，看见我来就拜托我带你回去了。”手撑在身后，轻轻晃着脚，一下下磕着身下的石阶。“我们泰泰，好像不开心呢”被戳中心思多少让人堂皇，只听那人装作被呛到似的咳了两声，才开口道：“怒那还记得这个习惯呢？”我偏头去看他，眼前人新剪了刘海，浅金色的发随着夜风轻轻飘动，教人想起那句“给月亮写长信”的歌词。于是不自觉地放轻了声调：“我一直都记得”顿了顿，流畅道：“记得那天误打误撞跑到天台，装大人喝了两罐啤酒后和我从家乡讲到天上星座的小少年。”似是被这份记忆打动，少年托着腮，示意我继续讲下去。

“我那时候就在想，如果我也有个这么可爱的弟弟，一定舍不得他走这条路。可是后来我又想，如果你家里人也抱着这个想法，我就见不到你了。”搁在中间的可乐罐被他挪开，修长的手指覆上手背，随后很快变为十指交扣。“怒那就不怕我是装出来的吗？毕竟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呢”大拇指轻轻摩挲着食指的指节，我亦用自己的拇指点了点他的。“那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心怀鬼胎”少年闻言怔了怔，反应过来后眼中闪烁着星子般的欣喜，“你那天跟我说，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带着前世的记忆来到这辈子。我也想告诉你，从相遇的那天开始，怀着隐秘心事的人也不只有你一个。”顿了顿，向着他挪了挪，这次是连小臂也紧紧相贴，“泰亨，我这二十几年的人生中，有太多重要的事是在月亮的见证下发生的。所以今天，我对着这轮月亮发誓接下来所说句句属实。我爱你，不是因为那份认同，更不是为了还清什么人情债，只是因为从看到你的那天起，我就被你吸引。”

“所以请不要感到孤单，除了成员和家人，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以你最希望的那种身份”

回应我的是满目的皎洁和落在唇上，残存清甜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