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错过与告别

大约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自打回来后见到韩娥宓的每一天，她都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温润动人。“好的爱情是养人的”便是不待见这位如同僚，在亲眼目睹女孩的近况后也不由得如此感叹。我因着这声感慨略回身，入眼正是少女握着手机喁喁细语，偶尔一两声轻笑更如林籁泉韵，愈发衬得人明眸皓齿。“若是你得她三分气性，那便……”“那便不是我了”这自然不是对方想要的答案，因而摇了摇头，自行补了答案道：“那便没有她什么事了”末了，又重重拍了下我的手，佯怒道：“没有男人会喜欢聪明女人的，你要记牢。”我亦笑笑，并不做声，只低了头不着痕迹地挪开那人的手。

近来是懒怠讲道理的，或许是当初劝韩娥宓时恨不能剖出自己一颗心来证明并无恶意，以至于当她充耳未闻继续我行我素后，那点子好为人师也逐渐淡了。又恍惚是真的懒了，有多余的时间只想用来补眠，故此刻任凭同僚如何痛心疾首，也只带着笑点头摇头，逼急了才蹦几句附和的套话。也因此，我很快得到了想要的宁静。

却又终究没维持多久，刚刚的话题中心结束通话后直直走到我面前尚有余温的沙发椅上坐下，一开口便是雨后栀子般的甜润：“还未恭喜前辈，听说近来又得方PD青眼了”“我也未恭喜你得偿所愿，平了”午后阳光照得人暖融融的，忍不住向后靠在椅背上，眯起眼看着眼前糖人似的女孩。“现在补上也来得及啊，除非前辈不想祝福咯”语气一派天真，却不复当日盛气凌人的单纯。“说起来，南俊哥最近很少提起学生时代的事了呢。大概终于意识到把握当下了吧。”揶揄倒照旧是昔日水准。“如果不把握当下，又何谈未来呢？他是队长，自然明白这点。”温热的可可拿铁滑过喉间，直润得身心熨帖。

“我历来佩服前辈的涵养”她淡淡道，顿了顿，语气急转直下，“你总有办法让人觉得自己是跳梁小丑”是熟悉的恨声。没忍住笑了出来，抬眼望她，覆于表面的那层糖壳破碎开来，只余内里无尽的酸涩。于是轻声道：“你们两口子是恨毒了我了”“可别”女孩答得利落，语气却颤巍巍若风中纸鸢，“你这辈子都是他心里的白月光了，至于我……”缓了口气，好半晌才道，“不过是拔光刺假作特殊的玫瑰罢了”话音未落，别过脸去，死死咬住下唇不肯让眼眶中蓄着的泪落下来。

“她真当着你的面哭了？”男人听完我掐头去尾的转述后皱紧了眉，语气隐隐带着疼惜。“若没这回事，便是拿刀架着我，我也不这个时间来找你”抬眼扫过电脑右下角显示的“23:30”，太阳穴为着这一场无故加班而隐隐作痛。大约是这话语气淡得过分，金南俊闻言哽了哽，好半晌才轻声道：“也是，现在不是上学那时候了”语气中嘲讽和苦涩平分秋色。“人只有在过得不好的时候才喜欢怀旧，你我现如今都过得去，就别成日价怀古伤今了。”是下意识想要掏出打火机点烟，却在手指触到被体温烘至微热的塑料外壳时硬生生停下。

或许南俊也没说错，我们确实不再像上学时那样无话不说了。这么想着，不由得叹了口气，再开口时忍不住放软了声调：“我不是说回忆过去不好，只是南俊，一个人如果一直揣着过去，是没有办法接受将来的。”他只是定定地望着我，目光闪了闪，良久，下定决心似的：“我只是对那个没有答案的问题耿耿于怀。”“我爱过你，南俊”对上那双青春里无数次和自己相视而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吐露封存已久的心声。“出道前的那天晚上，你抱住我的时候，我差一点就要答应你了”其实聪明如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问题的最终答案是什么？不过是为了一个“明白”，为了真正地不负后来人。

“后来呢？”他转过身，声线带着极力克制的平静，“后来，后来我发现其实我们并不是最适合彼此的人。或者说那时的我，很遗憾没能遇见现在的你。”回应我的是长久的安静，深吸了口气，又缀上一句：“对不起，南俊。没能在你爱我的时候，用你想要的方式爱你。”话音落地的刹那，我才突然意识到，我们拼尽全力留住的花样年华和那个夏天发生的所有故事，终于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