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6.引蛇出洞

从北欧回来后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做倒时差和准备回归，偶尔懒得回去，干脆就趴在办公桌上补眠。为此，闹钟列表又多了几个非常规时间。“前辈可以请假的”韩娥宓抱着文件路过我时，语气柔和，“趴在桌上睡对腰不好哦”句尾的语气词想当柔软，好像刚出炉的面包。“谢啦，我还是年底再休息吧”伸了个懒腰，揉揉僵直的脖子，一开口的沙哑充分暴露连日来的睡眠不足。女孩闻言只是笑笑，转头继续工作。

“我去，她这是久旱逢甘霖了？”一旁的实习生小声嘟囔道。这话颇让人不适，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后者却恍若未闻，仍旧絮絮不止：“怪不得整天打扮得妖妖娇娇的，这是上班还是上……”“商务部要的文件送过去了吗？”大约是没料到上班摸鱼还能被抓现行，男人愣了三秒才结巴道：“不是说，嗯，后天才要吗？”“后天都要正式签了”手指点了点台历上红圈标注的日期，哒哒两声脆响直逼得对面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没事少在背后议论同事，何况论资历，你还得叫人家前辈”话音未落便起身拿过他桌面的文件夹，留那人兀自涨红了脸坐在原地。

还未推开商务部的门，就听冬娜姐扬声道：“做你的梦，我家孩子就是一辈子孤独终老也不和你们搞这种合作”叹了口气敲敲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正撞见那位柳眉倒竖，一张俏脸因着动气变得煞白。通话终止于一句字正腔圆的国骂，挂了电话，她尤恨声道：“多早晚我就辞职干保育员去，跟着这几个半大小子一天操不完的心”话音未落又抬眼瞪我，恶声恶气：“你笑什么，我都快气死了”“我笑你现在比我还像个当妈的”抬手替她倒了杯茶，推了过去，“说说吧，什么合作值得这么大动肝火”大约是真的气急了，一杯茶很快见了底，茶杯也被“嗵”的一声搁在几上。

她讲得慷慨激昂，言语之间尽是对拿男女关系当做卖点之人的不解与不屑。无端端的，我猛然想起前世成员们获得大赏之后那些接踵而至的指责和新闻。那时只当人红是非多，如今看来，只怕没这么简单。情绪因这一想法而变得沉重，不自觉地抿着唇，直到冬娜姐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才回过神来。“有什么不对的吗？”“没什么，姐，你刚才的电话录音了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松了口气，扬起笑脸又安慰了几句后方起身离去。

却并未回到工位，而是径直去了玧其哥的作曲室。想是从未遇过这般面色凝重的不速之客，以至于连打趣的话都硬生生在喉间转为试探的语气：“出什么事了吗？”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男人才恢复了以往漫不经心的猫咪模样，重新坐回钢琴前，等待接下来的对话。“玧其哥，或许，你和南俊写完词后会和方PD交流当时的创作心境吗？”如何为自己的“未卜先知”进行铺垫是个技术活，说得好是未雨绸缪，说不好便是杞人忧天或者吃饱了撑的。“会倒是会，不过”他坐直身子，目光流转间满是疑惑，“怎么会突然问这个？”“也就是说，如果有人凭着只言片语曲解歌词，进行人身攻击的话，公司是可以迅速公关的吧？”答非所问并非美德，何况追问细枝末节只会令人更加怀疑。

“你是在担心有人拿出道时期的歌曲做文章”语气分外了然，顿了顿，安抚似的：“每次专辑的创作都会有例会，会议记录自然是与之配套。”情况比预想中的更加明朗，悬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地。道了声谢便要起身，却又一次被人叫住：“不过怎么不去问南俊，不想撞见韩助理？”话说得揶揄，可我却晓得他嘲弄之人并非自己，于是笑道：“不想打扰罢了，何况玧其哥和南俊写词数量不分伯仲。你又比他年长，有些事……自然比他想得更加周到。”“你就是太周到了”话音未落，一包饼干正中膝盖，“饿的时候拿出来垫垫肚子，下次再一脸劳神碌力地来工作室，我就锁门”略停了停，又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是小芗，只有总想着做贼的，没有一直想着防贼的。与其处处谨慎，不若卖个错，引蛇出洞。”最后四个字他说得很轻，却好似平地起惊雷。“哥的意思是……”试探着望向那深黑的瞳仁，只见男人脸上仍旧挂着那副慵懒的微笑：“要打雀儿，就得舍得小米。好处有了，才能让人漏出狐狸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