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睡的香甜,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只醒来就吃,吃饱了就睡。
落霞就在一边服侍着,疯子连一眼都不看他,连一句话都没和他讲过。
他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来放松自己。
五月十五,正午,烈日。
丙午月,丁酉日,宜沐浴、祭祀,忌安葬、行伤。
丙午时,冲鼠,煞北。
喜神西南,财神正西,福神正东。
疯子在卦摊前,在一个挂着“半神仙”的旗子下坐着的半瞎的老头,用身上最后的一块银子换了这几句。
“小哥,卜吉凶,测福祸,你这钱给的多了,不如再测一字?”
半瞎子的眼睛里,又一层想羊肠子的薄膜衣样的东西,黑眼仁不清,“看”向人的时候,总不免有些渗人。
疯子本已起身,听了话,弯着身子,写了个“情”字。
半瞎几乎是趴在纸上,盯了半天,幽幽叹息开口,“火木相依,木生火,仲夏火当令,炎上之象,火雷噬嗑,想不到,小哥也为情所困啊,一心二人,有缘无分啊。”
疯子听罢,“世间来往,各有所情,哪有不陷之理,况我一俗人?”
说完,潇洒转身,摆了摆手,大笑着离开。
半瞎子摩挲着手里的碎银,冲着疯子离去的方向,“当局者迷,当局者清,知迷之清,怎可言俗人?”
一抬手,将银子随意一丢,正好落进一窄口葫芦里。
“罢了罢了,半瞎子无事,正好走动走动,晒晒太阳。”
无业亭,是个半废弃的亭子。
挂牌被风雨侵蚀,歪歪斜斜的半吊着,隐隐的能看出点印记。
红漆已落,围栏破损,杂草荒芜,那顽强的杂草,已有半尺之高。
疯子之所以选了这个时辰,为的是折中,毕竟那人只说是“五月十五”,并无时辰,他不喜欢等人,也不喜欢被人等。
所以,他踩着时间到。
显然他不是先到的等人的那一个。
黑色的长袍,整个人包裹的严实。
站在阳光与阴影的交界处,一半身子被太阳照的发亮,一半身子隐没于暗影之中。
疯子心里,莫名的出现了一个想法,半善半恶,半魔半仙。
黑袍之人手中没有武器。
疯子手中也没有武器。
相对而战,不像决斗,但如同两个陌生人偶然相遇,短暂一叙一般。
影子缩在脚下,小小的一点。
疯子眯着眼睛,阳光晃得他马上就要掉下眼泪来。
但他没去揉,没去擦,甚至没有抬起手臂去遮挡一下。
他知道,他不动,则对方也不会动,他动,对方必会动。
一念之间,生死成定。
一丝一毫的分神,结局就是死。
于是他静静的等着。
有些后悔了,早该到一些,选个好位置的。
显然,他不如对方重视这场决斗。
他到了多久?是否已将这里,里里外外都观察了个仔细?甚至是每一根杂草都放进了算计之中?
事到如今,疯子也不大在意了,他只有一个想法,一会结束了,应不应该回去,找那个弹琵琶的女人?
无风,无云,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