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斑松开了捧着夏目脸颊的双手，眼睛里一片澄澈，他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刚才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他做出的。看了眼几乎全部裸露在外的皮肤都烧的泛红的夏目，斑很直白的问道：“这样，会讨厌吗？”

夏目摇了摇头，声音还有些哑：“不会讨厌。”

虽然感到了极度的慌张，但那并不是讨厌，没有人会讨厌和喜欢的对象做亲密的事情，他也不会例外，毕竟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男性。

他去握斑的手，温暖的感觉一路蔓延到心底，这样的触碰令他连灵魂都在欣喜地颤抖，他的声音很软，笑得也很柔和，像是春风徐徐，又像是潺潺小溪，能让斑清楚地感觉到他的依恋，“我喜欢老师，所以不会。”

“我做什么都可以吗？不会讨厌？”

斑笑着用食指去轻挠夏目的掌心，又去拿另一只手隔着衣服挠夏目的腰。少年被弄得有些痒了，痒的笑出声来。

“哈哈，别、别这样，哈，很痒的。”夏目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么怕痒，或许是因为除了老师外没有谁会这么亲密地触碰他，他笑得狠了，忍不住弯下腰来，但还是没有松开自己的手，“不过，哈哈，呼，老师做什么都、都不会讨厌的。”

“夏目这么听话可真少见，本大爷感到有些意外。”斑倒是没再继续挠了，他本来就只是想稍微捉弄一下，没打算真的惹人生气。主要是，这个样子的夏目，他感觉自己不做些什么简直太亏了。

“不要说的好像我平时很叛逆一样啊……”夏目不满的去拽斑的衣领，他本来是想扯脸的，但奈何人形的斑比他高些，扯脸不太顺手。

斑顺着夏目的力道低了头，两个人的脸离得很近，他饶有兴致地逗他，“本来就是啊，如果你听话，就不会每次都被卷入麻烦的事情里，让我算算，你都被卷入几次了……”

“我也不想啊，可是每次都会遇上。”夏目有些恼，这又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

“真是的，我会盯紧你的，以后不准擅自行动。”斑摆出了一副老师的模样，一板一眼地进行训诫。

夏目顿时就不服气了，小声地嘟囔道：“明明是老师总偷跑去喝酒玩乐……”

他以前还有一段时间以为，老师是因为不想呆在他身边，才会总是跑出去……毕竟，本来就是因为友人帐，老师才会和他一起旅行。

不过现在他清楚，老师就是爱吃爱酒爱玩罢了。

“你说什么？”斑的手指稍稍用力，缠绕着拽了拽夏目一缕的头发。

“没什么！还有，老师不要再玩我的头发了！”夏目有些炸毛，他的头发已经要变得缠在一起了，他心疼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这样会秃的。”

“才不会。”斑翻了个白眼，这个动作猫咪外表时没什么，但人形做出来实在是有些好笑的。他自己没觉得，也没注意到夏目有一瞬间低头憋笑的表情，自顾自地语气寻常的继续说了下去，“喂，夏目，跟我过来。”

“嗯？”夏目小心的避开地上唯一一株还略有生机的小草，乖乖被斑牵着朝右边的方向走去。

“别动，我帮你弄好。”

斑拉着夏目一起坐在一旁的巨大树墩上，他将自己宽大的衣摆铺在下面，又身体侧着帮夏目重新挽起被他刚才弄乱的头发。

“天色不早了，也不知道那个家伙什么时候回来，你要是困了就靠着我睡会。”

“好。”夏目虽然应了，但并没有靠在斑的身上，他的腰挺得很直，是幼年时养成的习惯，神色虽也有些疲惫，不过却也不见困意，毕竟这里的环境看上去实在是有些阴森可怖，“不过这个环境也不可能睡得着，就算老师在这里。”

“那就聊点别的。”斑把右手放在下巴处，分开食指和拇指，比出八的手势，右眼快速眨了一下，露出了十分自恋的表情，“比如，本大爷这个形象是不是很威武帅气？”

似乎看到了有星星从老师的眼角飞出，夏目不禁伸出手，弯着指头虚捂住嘴巴，忍着笑回道：“很帅气，很帅气。”

“太敷衍了！”

“哈哈。”

“心情很好？”

“嗯，虽然这里很荒凉，进来之前也一直有种怪怪的感觉，但真的进来之后，那种感觉不但消失了，甚至有一股很舒服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

夏目深吸了一口气，神情祥和。

“这是一种妖力的衍生物，但是对人类来说，具有着滋养灵魂的作用，应该是这里的人类消失后流了出来，然后被禁锢在了结界里。所以果然是很奇怪，有着保护的结界，拥有这种滋养灵魂的东西，这里的人类本应该拥有近乎翻倍的寿命，现在却成了这样。”

“或许是因为发生了某种灾难吧，这些建筑物狼藉的不像是单纯的年久废弃……只可惜，这些都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中，我们无从得知。”

夏目安静地坐着，悠悠去望眼前这片废墟，沙砾被轻风卷起，空气中隐约有甘甜的味道，不知百年前，这里是否曾经历过一场硝烟弥漫……

容器黄昏之前便回来了，但另外一个孩子并没有一起，老师说它是陪伴着制作者陷入了永眠。

夏目抱着变回猫咪样子的斑，离开了这里。容器没有告诉他们这里曾遭遇了什么，大概，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那些过往被无声的埋葬。

馒头还乖乖呆在原地，一人一猫一马再次向着云乡的方向前行。

这一路上，要越过人类世界最大的河流，他们在那里遇见了荼鱼，那是一条拥有火红色美丽尾巴的、居住在河底的妖怪，夏目将名字还给了她，分别时女孩为他指明了具体的路，她曾在离开沐河游玩时，误入过云乡。

朝着荼鱼说明的位置走去，夏目他们在穿过一片树干膨大、树皮灰褐、枝叶稀疏的水杉林后，终于走进了云乡的范围。这里的风景很美，说是云乡，但建筑物却多是玄色与暗色，乡里的植物也多是常青，外围则种着稻田。

夏目手里握着馒头的缰绳，怀里抱着斑，一边走着，一边左右环顾。这座城里的人看起来似乎都不太好相处的样子，冷硬着脸，迎面走来也没有给予他一点视线，让他不太敢上前跟这些人搭话。

可能是常年劳作的缘故，遇见的这些人的皮肤都显得有些暗沉，夏目的感到了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他扭头去问斑，“老师，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确实很奇怪，刚才走过的那个人不是妖怪，却也不像人。”斑眯起眼睛盯着刚刚走过的男人的背影，片刻后，他收回视线摇了摇头，“虽然确实有些诡异，但我感觉不到危险的气息。不过，这个人身上很空。”

“不管怎么样，先找留宿的地方吧，然后再想办法打听人偶的消息。就算危险也没办法了，这是目前我们能得到妖界信息的唯一办法。”

夏目寻来寻去，都没找到什么店家，又敲了好几家的门，但也没人应，最后在犄角旮旯的地方才找了一间老旧的客栈。

客栈的人或许都是不用在太阳底下做活的，一个个比外头那些人皮肤要白皙不少，掌柜的倒是很热情，夏目没多久便办好了入住，馒头也被牵到了后院里。

正式安顿好之后，他们便开始四处打听有关人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