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向月明28

#张万霖#陆昱晟#刘奕君

一顿饭整整吃了一个多时辰。“天黑了，小妹还要骑马回去吗？”霍天洪送你们到门口，说道。

“没事，大哥，乘着夜风踏马而归，正好醒酒。”

“小妹倒是风雅啊。跟我们这些俗人不同！”陆昱晟赞道。

“风雅什么啊？一会吹了风，小心着凉。我送你回去。”张万霖说道。

“不用不用。”你连忙摆手。

“好吧。既然小妹非要骑马，那二哥牵马吧。”

“不用不用。二哥你这样牵着马走回去，得走多久。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那看来，二哥只能继续跟你共乘一匹了，策马奔腾，这样也暖和些。”张万霖歪着头笑看你。

“……还是坐车吧。”你今日已见识过张万霖的无赖，他却总能刷新你的认知。“记得差人帮我把马牵回去。”

“小白一个时辰前就回去了。”也就是说，为了能送你回家，宴席刚开始，张万霖就已经安排人牵马了，可是却又偏要来逗一逗你。

你不想再理他，径直上了车。

“好女怕缠郎啊！哈哈哈……”霍天洪笑着感慨道。见旁边陆昱晟神色不明地站着，便招呼他到屋里谈两句。

“昱晟，我看你二哥对小妹像是动了真情，跟以前那些姨太太可不一样。”

陆昱晟淡淡道：“小妹值得。”

“但再好，也不过是个女人，不能跟咱们兄弟情谊相提并论。”霍天洪观察着陆昱晟脸色，拍拍他肩膀，“你晓得大哥的意思吧？”

“大哥，昱晟晓得的。”陆昱晟低头说道。

你上车后，张万霖紧随其后，坐在你身边。

张万霖想起上次与你这样坐在车里，还是半年前送你去车站的时候。那时你们因为露伶春的死生了嫌隙，他以为你很快就会回来，但你却迟迟不归，以为再也靠近不了你，没想到你又突然回了上海。他觉得你总是离他忽远忽近，让他为你悲喜交集，情随波动。以前看戏时笑过戏文里的穷酸秀才，为了“小姐”一会“肝肠寸断”，一会“失魂落魄”。到了他自己，却是一样情难自禁，身不由己。

“月儿，你冷不冷？”张万霖突然问你。

你深怕他说出什么“冷了二哥抱抱”之类的胡话，连忙摆手，“不冷不冷。”

张万霖不知从哪掏出一条的披肩，款式颜色都跟送你的那条相同，披在你身上，顺势摸了摸你的手，“手怎么这样凉，还说不冷。”笑着看你的脸。见你要拒绝，又忙道：“这是上次跟那条一起买的。新的，没人用过，快披上吧。”

“二哥，你放条披肩在车上干嘛？”

“当然是因为月儿怕冷，又粗心呀。”

……

送到家门口，你下了车，见小白果然在院子里吃草。

“二哥，明天我几点上班？”

“下午我来接你。月儿可以在家睡个懒觉。”张万霖将头探出窗外。

你总觉得他说这话是想到了上次你赖床典故，有些不好意思，便脱下披肩扔给他，飞跑上楼。

张万霖一直见你卧室窗口亮起熟悉的灯光，才发动汽车离开。

第二日吃完午饭，你知歌舞厅都是傍晚才营业，便不着急，拿了摇椅，靠在门廊下指挥翠芝摘桔子。

“翠芝，那个大！上面点！对对，……”翠芝摘了几个放在你怀里。你招呼大伙过来一起尝鲜。

“我不在这段日子，家里可有什么事？”

“别的没什么，就是张大帅来过几次，问了保定家里的情况，好像很担心。”林婶答道，“还有一次，是向翠芝打听许少爷的事。”

“翠芝怎么说的？”

“我实话实说啊。说许少爷仪表堂堂，年少有为，老爷生前也颇为赞赏。但大帅好像很不高兴，出门时还骂了随从两句。”

“没吓到你吧？”

“那倒没有。张大帅虽然凶，但人还不错！”

这倒是句难得的评价。 “哦？哪里不错？”

“买的点心不错！”林婶笑着抢答道，“翠芝吃人嘴短，自然觉得不错！”

“翠芝，我告诉你，其实他不仅凶，还特别坏。经常带人去街上拐馋嘴的女孩子，卖给有钱的坏老头，当小妾！”翠芝一向贪吃又老实，你见她有趣，不禁想吓唬她。

“小姐，我又不傻。他才不会抓我呢。因为我是小姐的丫头，有个词，叫……爱屋及乌。”

这次倒轮到你难为情了。你坐不下去，便起身去树下摘桔子。

这桔树是前屋主留下的，桔子个头不大，味道还有些酸，但结果很多，此时，桔子熟了，一个个挂在树上，像橘红色的小灯笼，看得你十分喜欢。你踮起脚去够头顶的一个熟透的桔子，但总是差一点，便跳起脚来，刚要碰到，却被身后的一只大手捷足先登。不高兴地回头，见张万霖笑吟吟站在你身后，手里握着那枚桔子，一脸得意。他个子很高，你虽不矮，身形却刚到他嘴唇，自然抢不过他。他笑着扒开那枚桔子，趁你发愣，不由分说地塞了一瓣进你嘴里。

不用说也知道，你脸又红了，见他还要喂你，忙后退一步，“酸的，我不要！”转身跑回屋内。

张万霖望着少女活泼娇羞的背影，将那瓣桔子放入自己口中，轻声说道：“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