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进酒

邵成碧今夜肯投降的人，皇恩浩荡，朝廷必不追究诸位的弥天大罪。

邵成碧打马入营，

邵成碧三十万启东守备军已过天妃阙，沈氏造反未果已陷绝地，老朽奉劝诸位，趁早归诚吧！

澹台虎明白此战难胜 , 啐了口唾沫 , 骂道

澹台虎狗贼老奸巨猾，竟用此等下作的手段！

邵成碧不为骂声所动 , 看向澹台虎 , 继续说

邵成碧将士们随你出战 , 是把性命托付于你。你眼下已无胜算，再顽固抵抗就是置将士们的安危不顾。澹台虎 , 老朽与你大哥是旧识 , 再劝你一次，尽快弃暗投明吧。

澹台虎放你娘的狗屁 ,

澹台虎撑刀而起 , 冷冷地说 ,

澹台虎我跟着府君征战边沙骑兵，临到头却要向你们投降，呸！我澹台虎弯不下这个腰。

他话音方落，许愈就听见望楼上“嗖”地放出支哨箭。哨声直穿黑夜 , 格外刺耳。许愈早听闻中博马道通畅、驿站林立 , 猜想澹台虎此举正是在送消息。

许愈立刻劝道

许愈总督 , 事不宜迟，速战速决！

邵成碧你们要兵戎相见，我们却慈心相待。

邵成碧握住刀柄，

邵成碧擒贼擒王，杀了澹台虎，今夜就能不战而胜。

音落都军已经蜂拥而入 , 守备军无力抵抗，只能狼狈逃窜。余小再眼看澹台虎孤掌难鸣，就要身陷重围，忽听营外传来几声鹧鸪叫。

鹧鸪？

中博哪来的鹧鸪？

说时迟那时快，在邵成碧拔出新刀的瞬间，余小再抱头喊道

余小再老虎，滚一遭！

澹台虎原本不想滚的，但是他准备前突的那一刻膝弯忽然一痛，整个身体跟着“扑通”地栽了下去。他面部朝地，还没趴稳，就听侧旁的军帐轰然坍塌，把跟前的都军砸了个正着。

投石机！

澹台虎下意识以为是边沙骑兵来了，然而他转念一想，面露喜色，道

澹台虎禁军！

许愈借着火光，看营地东侧涌出士兵，不禁暗道声糟了。营外的火光顿时大盛，禁军把茨州军备库里的投石机都带上了。他们等待良久，便是要在今夜顺理成章地打都军。转瞬间局势颠倒，邵成碧欲退兵，可是后方退路已经被截断了。许愈对邵成碧说

许愈总督，我等中计了！

坍塌的军帐撞翻了火把，火星猛然高蹿起来。都军的轻骑只有几百人，在仓皇后退的时候正撞到绕背摸来的禁军。

澹台虎一见禁军，便如同见了亲娘，撑着身就站起来，高兴道

澹台虎他娘的乔天涯！

邵成碧听见这个名字，在火光里回头，微松散的发髻落下几缕白发，挡住了他的瞎眼。他隐约隆起的背部并不魁伟，在夜色里像座突兀的斜山。

乔天涯邵伯。

乔天涯握刀的手下滑，放在了不轻易拔出的剑柄上，停顿片刻，

乔天涯——师父。

刹那间浮现的前尘，又刹那间消融于长夜。乔天涯四岁拜在邵成碧门下，他离开阒都的这把剑，也是邵成碧所赠。

邵成碧没有剑，他缓缓抽出了那把崭新的刀，看着乔天涯沙哑地说

邵成碧逆贼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