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蔽月,星子凋零,好物转瞬即逝。刀剑碰撞间火星迸溅,邵成碧翻坠下马的那一刻胜负既分,他的刀断了,跟乔天涯的师徒情谊也断了。营地被坍塌压倒的火把点燃,都军的脚步声凌乱,他们根本不是擅长步战的禁军的对手。
邵成碧也不是乔天涯的对手。
乔天涯跟邵成碧只有几步之遥,他的剑在火光里归鞘,侧过的身体被混乱交叠的虚影覆盖,恍惚间,竟跟适才拔刀的邵成碧有些神似。
乔天涯此战必败,
乔天涯在“噼啪”的燃烧声里轻轻地说,
乔天涯师父不是来讨伐我的。
邵成碧掩着胸口,残喘难续。他苍白的嘴唇翕动
邵成碧我这般老 …… 再也不复当年勇 …… 我来见见你 …… 你父亲做了错事 ……
邵成碧努力睁大眼睛,望着模糊的天幕,
邵成碧……我也做了错事 …… 这一仗 …… 我替你父亲 …… 还了场债 …… 沈 …… 不负太傅所 …… 言 ……
乔天涯看向邵成碧。
邵成碧却不肯看乔天涯,他沙哑的声音像是破了的鼓,在弥留之际,喃喃道
邵成碧乔松月,好儿郎。
乔天涯握紧了剑柄,在漫天飞灰站立不动,任凭灰尘落身,满肩狼狈。他到邵家拜师的那天,邵成碧曾拍着他的发顶,说着这句“乔松月,好儿郎”。
那头澹台虎拖着身体,冲乔天涯打了声口哨,把刚刚缴获的铜火铳扔了过来。
澹台虎除了轻骑配备的那十几把,
澹台虎神色古怪,
澹台虎其余的全是坏的。
戚竹音站在天妃阙的烽火台前,俯瞰蜿蜒的山脉。这夜就像是上涨的潮,不仅困住了她,也困住了启东。她曾经无数次独自站在这里,守望五郡。
戚尾见她背影孤寂,不禁唤道
戚尾大帅 ……
戚竹音在这声呼唤里,想到了临行前跟花香漪的对谈。
花香漪端坐在对面,她鬓边的白花掩在鸦色间,就像是浮开在澄澈的水面,不如人显眼,却为人添足了韵采。她煮着茶,说
花香漪阒都催得这样急,看来成败就此一举了。
戚竹音看她弄茶,女儿家的纤手扶着砂壶。奇怪的是,只要花香漪在,外边的纷争仿佛就消失了,她总能让戚竹音想起点胭脂的乐趣。
花香漪我见你整军待发,便想再与你喝杯茶。
戚竹音送行茶?
沸水浇在茶叶上,细流弥漫出袅娜白气。
花香漪挽留茶。
气氛微凝,戚竹音撑着膝侧,有起身的意思。
花香漪大帅出兵,是想阻挡沈泽川西进,让他待在中博,不要与李氏相争。可是我看大帅此举,不过是掩耳盗铃,既无益于百姓,
花香漪把茶轻推到小案的另一头,看着戚竹音,
花香漪也背离了大帅的初衷。
戚竹音停下动作。
碧窗纱映着芭蕉叶,挡住了些许日光,让花香漪如坐画中,她对戚竹音说
花香漪阒都粮食拮据,八城仓廪空废,你不肯跟随萧驰野东进,是因为勤兵苦百姓。但是你今日助李氏,又与勤兵何异?
戚竹音世家的樊笼已破,阒都正值吞吐泥沙之时,
戚竹音索性坦白直言,
戚竹音大周还有峰回路转的机会,但是沈泽川兵入阒都,这机会就要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