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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02】

无法触碰的掌心:无心

青衣第三次梦见母亲了。

准确地说,不是梦见了她,是梦见她死后。梦里的情形并不清晰,但青衣隐约知道是参加完葬礼后不久,黑白相框和花圈好像还挂在屋子的墙壁上似的历历在目。

她像往常一样在钢琴前面坐下,想要弹一首《梦中的婚礼》,却一个琴键都按不下去。就像大脑里缺失了某段记忆,怎么也想不起来该弹哪一个音符。

后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钢琴边,举起椅子朝钢琴砸了下去。椅子触碰到钢琴的瞬间,那架钢琴就变成了纷飞的碎纸屑落在地上,像刚刚下了一场鹅毛大雪。

再后来,她就不坐在钢琴椅上了。她的面前没有钢琴,只有一把捧在手中的木吉他。吉他材质很好,纵然在吉他包里尘封多年,琴弦仍然没有生锈。吉他练起来不像钢琴,刚上手的时候很痛苦,茧生出来又磨破,再长出一层新茧,再磨破。用指腹的血肉去按压金属的感觉从尖锐到麻木,她左手的四根手指红肿难消,却觉得像得到了救赎般畅快淋漓。

青衣再也没有碰过钢琴。因为她发现从母亲死去的那一刻起,自己就不会弹钢琴了。

不论戴着耳机听多少次音乐,她还是无法记起钢琴要如何弹奏。

她并不知道原因。

而和她被梦境折磨日益烦躁的状况完全相反的是晴人。近来他似乎忙着做某件大工程,要了研磨工具之后又问青衣找来了钢丝和钳子,但仍然绝口不提自己究竟要做什么。

【真的不是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真的,还差一点就能完成了。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失去了支撑物的钢丝格外散乱,要把它缠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晴人仔细地用钳子把钢丝折弯,掰成自己想要的形状。青衣看着镜头里的人微微蹙着眉,双手青筋鼓起,似乎很是力不从心。浅窗筛过的阳光抚摸着他的侧脸,映照在他认真又专注的眸子里,出乎意料地有几分可爱。

这一幕不出所料,很快就成了白纸上的一幅素描画。铅笔灰色的温柔光影落在他蹙起的眉间,左手抓着一把凌乱的钢丝,右手握着把铁钳子,似乎做得认真又艰难,于是专心致志地紧抿着浅色的嘴唇,额角沁出了几点薄汗。

青衣撑着脑袋坐在咖啡馆的沙发椅上,翻了翻素描本里各种各样的晴人,目光掠过他们无一例外的没有眼珠的脸,随即神情恹恹地合上了本子。

近日来噩梦不断,让她的心情和精神状态也更加差了,连戴耳机的时间都变少了。这张画说实在的没什么难度,却让她撕毁了很多张纸,铁圈扣的素描本边缘还能看见纸张被撕掉后留下的带着孔洞的边沿。

绘画是件静心的事情,履画不成,说明她内心的焦躁已经到了难以平复的程度了。

而某个人又不合时宜地在这个点出现在了咖啡馆,对她打了一声不冷不热的招呼:“下午好,青小姐。”

青衣的心情更差了。

她略带抗拒地抬头看了一眼来人,脸上却还是没有流露出分毫不快,笑容里带着得体且疏远的礼貌:“政木先生,今天没有工作么?”

“忙里偷闲。”政木道,“青小姐不介意我坐在这吧?”

青衣依然是那张一成不变的笑脸,说:“当然不。”

她的眉眼生得纤细,这样浅笑时能够恰到好处地掩盖住眸色的冷,模样柔弱里带着一点腼腆,像枚初春时刚结出的青涩花骨朵,无害无辜得令人怜惜。

这样的外表很容易让人产生先入为主的错觉,但政木却似乎恰好相反,目光落在她微翘的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我知道青小姐对我的印象并不好。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他这样说了,青衣也就懒得再往脸上贴张画皮,笑容一收起,又是那副冷淡的略带嘲讽的样子:“好。”

“说来也怪,从一开始我看见青小姐的时候就觉得特别眼熟,大概这是缘分吧。”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政木的笑意又更盛了一点,“青小姐还是不笑的时候更好看些。”

青衣:“……”

虽说她听惯了别人的夸赞,但还是头一回听说她冷着张脸比笑起来更讨人喜欢的——政木和博该不会是个抖M吧?!

青衣正要开口,眼角的余光忽然瞄到他别在胸口的怀表,问道:“这个表是……”

“嗯,是我的表,”政木不太在意地将怀表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打开表盘看了一眼,“用了很多年了,虽然上发条很不方便,但毕竟是故人送的,很有纪念意义呢。”

表盘是打开的,装表链的位置上方赫然印着一个罗马数字的“6”。

如月晴人没有记错,表的主人果然就是政木和博。

“上次政木先生就说,觉得我很像一位故人。”青衣说道,“和送给您怀表的这位,是同一个人么?”

政木微微眯起眼,道:“为什么这样觉得?”

“乱猜的。”青衣懒洋洋地笑了一下,“我只是觉得,您好像很在乎那位故人。”

“青小姐,”政木的笑容收敛了,“话可不能乱说。”

男人低垂着一双凉薄的眼睛看她,带着某种居高临下的睥睨和不屑,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上位者显露威严的习惯。她对这样的目光有种与生俱来的厌恶,不仅分毫没有被威胁到的意思,甚至还无所顾忌地在雷区反复横跳:“政木先生这么严肃,该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

她的脸上全无笑意,一对狭长的凤目半抬着,上挑的眼尾让那双眼睛看起来有一点叛逆和疏冷的意味。她清晰地看见政木的目光在她眼睛的位置停留了一会儿,仿佛透过她看见了什么别的人。随后他的神色复杂难辨地在好几种表情中间切换了好几次,从诧异、感慨、怀念到惊醒一般的错愕和厌恶。

“青小姐说话真是直白。”最后他这样微笑着说道,“难怪晴人待你和别人不同。你确实和别人不一样。”

提到晴人,青衣的脸色又是一黑,然而还没说话就被政木打断了:“青小姐,你好像掉了东西。”

她一回头,看见落在地上的物什,表情一时僵硬——正是那张记者给她的照片。她眼疾手快地去捡,然而相片好死不死地正面朝上,还没等她捡起来,政木便又开了口:“那张照片……可以给我看看吗?”

青衣略一皱眉,在给和不给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捡起照片递了过去:“您知道这张照片?”

“什么知道不知道的,”政木不悦地将照片递还给她,“这张照片上的人就是我啊。”

青衣:“……”

她捏着杯子的手一抖,差点把咖啡打翻。

她看了一眼照片,又仔仔细细端详面前的中年男人。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太多痕迹,年轻时的黑色卷发现在也变成了灰白的整齐寸头,除了仔细看时才发现他和照片中的人同样深邃的眼窝和线条坚硬的脸部轮廓以外,几乎找不出相同点。

“没发现吗?”政木哑然失笑,“不过也是,我上了年纪了,你看不出来也很正常。这张照片是很久以前拍的了,是被西海普收购之前吧?已经二十多年了……真是,没想到还保留了这种东西。”

青衣试探着问:“那么,旁边那位女士是……?”

“她是当时辅助我研究的一名部下。”政木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一点怀念的表情来,“虽然性格有些怪,但是个很聪明的人,她的论文见解独到而且新颖,很有意思。”

说起如月凉子,他的口吻中全然是自豪和赞许,似乎还隐隐流露出一丝别的情绪。青衣在自己的词汇库中搜索了一翻,最终有些摇摆不定地将这种情绪定义在“温柔”二字上。

这个发现让青衣有些意外,颇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您很欣赏她?”

这话却像是提醒了政木一般,将他从久远的回忆中拉了出来。

“是啊,谁不喜欢人才呢?”他口吻平淡,眼中的柔和已然熄灭,像一潭好不容易有些清澈了的水又重新被泥沙搅浑了,让人一眼望不到底,“抱歉,青小姐,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青衣迫不及待地起身道别。

她不喜欢和政木交谈,更不喜欢政木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那种眼神里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就像晴人说的一样,他们对视时政木不像是在看着她,而是在透过她看着别的东西——或者是别的“人”。

但这一番对话也证实了很多猜测。如果如月凉子曾经是政木的部下,那么或许可以说明,晴人会进入西海普绝不是一个偶然。政木曾经说过晴人是研究小组的组长,恐怕也不是因为他能力出众,极有可能是因为这层血缘关系而走的“后台”。

也不知晴人若是知道这件事会作何心情。

青衣忽然觉得有点累。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来到这里,为的是找到杀害母亲的真凶。可是现在她却又有些茫然了。

她不顾一切甚至连性命都抛之脑后地在岛上四处调查,飞蛾扑火般将错综复杂的蛛丝缠绕在自己的脖颈上,可是究其源头,却又觉得这只是一种可悲的执念。

就算她真的有能力和时间查出母亲死亡的真相,她又真的能够亲手将这些人送进牢狱吗?

离开这座岛后,或许她也会被消除记忆,她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良久之后,她沉沉地叹了口气,念出了晴人的名字。

“晴人……”她说,“就当是为了你吧。”

毕竟她答应过的。

至少,她要带他离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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