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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晞走出茶话楼见到张遮被捕入狱是偶然,但她去茶话楼并非偶然。
她已收到密报,今夜燕氏父子启辰流放。本想混入牢中与父兄惜别,但还是作罢。
勇毅候先前的表现,想来已知晓谢危就是薛定非,若是在地牢里见了她,不是对为了划清距离对她故作冷淡,就是对她婚事重提各种劝诫,让她听谢危的话。
燕临满心只有姜雪宁,燕晞与他本就话不投机,想来比起她,此刻他更想见的是姜雪宁。
周寅之出自姜府,他是兴武卫却也是姜雪宁的人。在燕晞看来,若姜雪宁有心必然会去探望燕临,若姜雪宁无心,正好也让燕临警醒他爱上的是怎样的女人。
燕晞一向不喜欢姜雪宁,不论是她对燕临的忽冷忽热还是她对权势的精明算计,都让燕晞感到不喜。
原以为在宫中为公主伴读时,姜雪宁会顺势与皇帝沈琅偶遇,或是借公主为跳板趁机勾搭上临淄王沈玠。然而姜雪宁却是本分伴读,什么也没有做。
燕临冠礼时,不少京城世家未免惹祸上身,寻了各种托词不愿上门亲贺,为的就是与勇毅候府保持距离。姜雪宁倒是真的敢来勇毅候,还当面驳斥了薛国公。
与燕晞映像中那个对权势野心勃勃的女人,变得判若两人。
谢危你不去与父兄话别?
是夜皓月当空,在城楼抚琴眺望着车轴辘辘远去,看着一众铠甲森然的兴武卫持剑包围着囚车。谢危忽然出声问道。
燕晞(萧苒)不话别也好,省得他们总说我不爱听的。反正迟早会再见,何必急于一时。
一旁的燕晞抱臂远眺,漠然说道。
谢危还是想退婚?
谢危抬眼看着她在月下更为雪白的侧脸,精致细腻的线条,如同上好的玉石雕琢出美轮美奂的模样。
燕晞(萧苒)想。
听到她的声音如此坚决,谢危只觉得喉咙呼啦啦地灌进了一阵冷风,呛得他连咳不止、呼吸不畅。
谢危我知道舅父心中有愧,对薛定非挂念至深,对你苛责拘束,让你不喜欢薛定非。
燕晞(萧苒)你知道便好,若你真懂什么是感同身受,就不会拿婚事来强迫我。
谢危打出的柔情牌,燕晞是一张也没有接,她只是静静凝视着谢危,下巴轻抬道,
燕晞(萧苒)我不喜欢的事没人能逼我做。别说夫妻之实,就算是夫妻生了孩子,我不乐意过照样能和离。
她冷漠的话语就像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捏住了他的心脏。谢危呼吸一窒,抬手拉住了她的衣角:
谢危你我当真没有情分可言?
他的脸色极其苍白,仿佛与皎洁的月光融为了一体。他清俊的眼眸似是摇曳着悲伤的水雾,眸底却似隐隐凝聚着狂热的风暴。
燕晞(萧苒)你我有师生情分、有兄妹情分,就是没有夫妻情分。
燕晞迎着他的目光,神情毫无动容,一字一句地说道。
谢危看来你的夫妻情分,是铁了心想给张遮。
她的侧颜秀丽柔美,却像是被厚厚的冰雪覆盖,说话如同钻入他心底的凉风,在胸膛里翻江倒海。
谢危面色又白了几分,苦笑道。
燕晞(萧苒)是,起码张遮是我自己的选择。于我而言,不自由毋宁死。
燕晞不喜拖泥带水,是以说得很是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