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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晞的眉眼忽远忽近地在谢危脑中浮现,如同滴入湖水中的墨汁,最终被一阵激烈的针扎似的头痛覆盖。
“嘭————”
桌案上的笔墨纸砚皆是应声而落,连他一惯喜爱的天蓝釉菊瓣纹长瓶瓷,也在地面碎成一道道狼藉。
“先生,还未到下雪天,您这离魂症怎么又犯了?”
侍卫剑书于屋外听到动静,心急如焚地闯了进来。
“你看着先生,我去唤郡主前来。”
刀琴连忙说道,谁知传来一阵暴呵。
谢危不许去!
布满血丝愈渐猩红的双目,在烛影明灭间看起来更是渗人。细密的汗水覆盖着苍白的俊脸,他的嘴唇惨白,呼吸急促。
谢危金石散拿来。
他先是不断地敲拍着头颅,躁狂的阵痛仍然不见缓解,最后只得压低身子往桌案上撞,试图以痛治痛。
谢危拿来!
剑书露出犹豫之色,从怀中拿出玉瓶的手顿了顿,在谢危厉声高呵中,硬着头皮递了过去。
见到药瓶的谢危,如同恶虎扑食般冲了过来,谁知用力过猛导致玉瓶一下子被打落,瓶口塞子松开后,黑色的药丸噼里啪啦滚落了一地。
滚落的褐色药瓶间,赫然出现一双洁白如雪的短靴:
燕晞(萧苒)你们在做什么?
刀琴连忙单膝跪地,叩手将一切如实道来:
“郡主,先生今夜回府后不知怎的犯起了离魂症。那金石散虽可缓解阵痛却是虎狼之药,长期服用必然折损寿数。还请郡主妙手回春医治先生。”
谢危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不管不顾,自地上抓了一把黑色的药丸,就要往口中尽数塞入。
一双肤白如雪的柔荑紧扣而至,将他手里的药丸全数打落。
燕晞(萧苒)往后不许作践自己的身子。
谢危神色苍白,冷笑道:
谢危谢某身子如何,不劳郡主费心。
燕晞(萧苒)权倾朝野的太子少师,莫不是想学妇人寻死觅活的做派?三百忠魂大仇未报,你若出了事,无非是亲者痛仇者快。
不等谢危说话,燕晞便趁他不注意,抬手打晕了他。
燕晞(萧苒)将所有金石散全数销毁,一枚不剩。
燕晞将谢危安置在卧榻后,对刀琴剑书说道。
剑书为难地说道:
“可没了金石散,万一事出紧急,圣上召唤先生,先生又是离魂症发作,那该如何是好?”
燕晞(萧苒)这是我为先生制作的药丸,名为舒魂丹。先生之病成于郁,解郁而神魂自定,是以舒魂丹即舒肝之丹也。往后便用它来代替金石散。
燕晞从白色玉瓶中取出一枚药丸,捏碎成粉塞入谢危口中。
刀琴和剑书连忙拜谢道:
“多谢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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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氏父子离京流放之夜,本就是个多事之夜。前有谢危回府后离魂病发,后有姜雪宁入地牢夜探燕临时,被夜袭杀进来的逆党卷入了张遮的反间计,跟张遮和逆党一路来到通州。
许是燕晞的舒魂丹里加入了安神药物,谢危一夜无梦睡得很沉,待他醒来后发现燕晞卧房空无一人,又听闻周寅之禀报说姜雪宁于地牢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