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晞顿了顿,指尖的半截剑尖贴着薛烨的脸飞射而出。
“咻——”地一声,剑尖根部尽数没入他身后的灰色墙壁,剑尖于墙面只剩下一道银白的金属光点。
薛烨心有余悸地看着那道光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薛国公紧张的神情顿时也变得缓和些许,一触即发的紧绷氛围,多了几分松弛。
谢危开口便劝得燕晞放下利刃,解了薛烨生死之危,算是给薛国公卖了一份情面。
谢危国公奉旨办事本是名正言顺,圣旨步骤出了问题,算来也是翰林院之失,国公只需回宫加盖印章即可,何必在这里又打又杀,还以逆党污名四处攀扯。难道今日来燕家的宾客都是勾结平南王的人吗?
刑部侍郎陈瀛最擅长察言观色,他既折服谢危的足智多谋,又向往谢危蒙受圣上眷宠,早早就对谢危示好,如今自然不会错过机会:
“谢少师此话有理,下官和张大人代表刑部过来吃饭观礼,怎么就跟逆党扯上关系了?”
姜雪宁燕临世子好端端一个冠礼,却被逼得拔剑相向。我等陪二位殿下前来,却莫名成了逆党。燕晞郡主为保护府中宾客,不得不行非常之事。怎么什么事到了国公那里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薛国公信口论罪本就难以服众,加上长公主和临孜王先后帮腔,舆论风声又是一边倒。
谢危今日谢某冒险劝阻国公并非袒护燕家,而是为了来日圣上与国公不会落人口实。
说着,谢危将地上的圣旨捡起,拍了拍灰尘,收拢着递到薛国公面前,
谢危下旨的是皇命,要查的是勇毅候府,国公作为中间人,还需谨慎为好。
“也罢,本公入宫加盖大印又如何。”
事已至此,薛国公知道自己多纠缠无异,便顺着谢危给的台阶而下。
入宫一来一回能有多少时间,横竖他等着拔除勇毅侯府这个眼中钉等了那么多年,不差多等一时半会。
薛国公当即命兴武卫牢牢把守勇毅候府,不得放人出入,便率着薛烨薛姝出府,驾车前往宫中。
*
宾客被暂时圈禁在勇毅候府,自然燕临招待。
燕晞本以为她今日行事比燕临更为偏激,少不得被勇毅候一通数落。
然而勇毅候却是红着眼眶,轻轻揉了揉她的长发:
“晞儿有勇有谋气性刚直,世间男子多不及也。”
燕晞(萧苒)父亲不怪我行事偏激莽撞?
燕晞自幼受尽勇毅候的言语打压如同受尽冷风冷雨,他这般如沐春风,反倒让她不适应了。
勇毅候摇了摇头,湿润的眼角泛着苍凉:
“方才为父便在想,一直以来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怕你一姑娘家性子冷情桀骜终会吃亏,是以一直教你规矩、对你百般训诫。
燕家常年征战在外,致使人丁凋零。你娘生前最大的愿望,便是你能像寻常闺阁女子,在父兄呵护下平安长大,不用受尽沙场上的凄风苦雨。”
燕晞(萧苒)比起受父兄呵护,我更想保护父兄,晞儿有能力保护父兄。
燕晞静静地贪恋着此刻的温存。
长廊外灰蒙蒙的天空,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