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2)

　　列车潜入深海，在视线变暗的同时，车顶内倏然亮起很多悬在空中的莹莹烛火。幽暗的光让视线隐约模糊，添加一股神秘氛围。

　　酒吧车厢里，只有调酒台是灯光照明。而客人长桌的墙壁上都挂着一盆紫藤萝，有萤火虫在闪烁其光。

　　“我们要先通过这片海域，然后再经过比利时、德国，最后才会到达奥地利。”斯内普将酒杯举在嘴边，遮掩笑意，默默注视着对面被窗外海中的水母吸引视线的许诺。

　　“已经离开英国了，我是不是可以用魔法了？”

　　“那你想做什么？”

　　许诺刚举起魔杖的手一顿，稍微思索，“Psyche ou topos.”杖尖发出的光快速构造成一只蝴蝶，它轻轻振动翅膀，飞到了紫藤萝上。

　　“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咒语。”她放下魔杖，端起冰镇的樱桃百利甜酒，一口接一口地喝起来。

　　斯内普心想，就是知道你会喜欢，所以我才会发明。

　　“打扰一下，这是你们点的百香果派。”一位服务员走来，从飘在空中的众多餐盘中拿下一盘小糕点馅饼，“祝你们用餐愉快。”

　　“谢谢。”许诺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馅饼，将桌子中间的餐盘往斯内普的方向一推，“尝尝吧，清淡的果香味。”

　　斯内普并未推脱，“好。”

　　很多原来认为没有必要的小事，在他的记忆痕迹中，早就被不知不觉赋予了特殊意义。

　　当列车浮出海面时，它加速向麻瓜的城市行驶。路似乎到了尽头，但眨眼间，车窗外便是一片广袤的山谷，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惊喜。

　　小青美滋滋地喝着基安蒂葡萄酒，看在许诺还知道把好喝的饮料带给它的份上，就勉为其难不生气了。要知道，当时许诺拉着斯内普出去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没看它，被忽略可是很伤心的事。

　　“酒是世界上最好喝的东西。”它用尾巴缠住玻璃杯举起倾斜，张嘴接住沿着杯壁流出的暗红液体，“臭烘烘的牛奶最难喝了。不理解，不尊重，居然有蛇喜欢喝牛奶。”

　　许诺忍住想从沙发上拿抱枕砸向它的冲动，“安静点。”

　　列车在静谧的谷地中行驶，被高耸入云的群山环绕。湖面在夕阳的照射下波光粼粼，映出岸边的绿意盎然。她和斯内普坐在皮质沙发上，都侧头望向窗外如画般的风景。

　　但小青嘀嘀咕咕的声音时不时飘入她的耳中，实在是太煞风景了。

　　斯内普在盯着玻璃窗上的倒映放空思绪。他被许诺突然发出的嘶嘶声拉回现实，毫无疑问，只有她说蛇佬腔可以用“悦耳”形容。而伏地魔的嗓子就像被硫酸浸泡过，说人话都难听。

　　“你们不说话，还不让我说话？”小青本想将酒杯放好，但是歪倒了它也没管。

　　“我只想和他静静待着，哪怕什么都不做。”许诺用魔杖指向墙角处的绿植，施了个膨胀咒，“你去窝在里面睡觉吧。”

　　小青用蛇尾“啪啪”摔打两下地面以示不满，然后才将脑袋埋在宽大的绿叶中。

　　列车逐渐减速，因为即将到达比利时站台。

　　斯内普看到许诺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若有所思地起身，“诺，我出去一趟。”

　　她并未多问，只是露出笑容，“好。”

　　小青探出脑袋，“他干什么去了？”

　　许诺踢掉鞋子，在沙发上缩成一团，“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跟着？”

　　“因为他说要自己出去。反正都在列车上，我才不要像狗皮膏药似的跟着他……”

　　小青听到许诺的说话声越来越低，于是爬了过去，“你分明就是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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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斯内普拿着一个纸袋回到包厢时，看到许诺枕着小青睡觉了。在夏季，蛇鳞仿佛是天然的冰凉枕头。

　　小青像是看到救星，高频率吐着蛇芯，快把她弄走！它不敢用蛮力挣脱，不然把她吵醒后肯定要生气，主人就是这样不讲理！

　　斯内普将纸袋放在桌上，里面装着比利时的手工巧克力和特色三角锥形糖果。借口他都想好了，停站时去外面透气，看到后顺便买的。

　　时间仿佛到退回去年暑假，那是他上一次见到她睡颜的时候——在蜘蛛尾巷的沙发上，阳光偏爱的洒向她。他当时发现，原来阳光也可以很柔和。

　　斯内普隔着桌子，静默注视着她恬淡的面庞，就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吵扰到她。真正的宝物，是可望而不可碰的。

　　出神很久，他才注意到视线中的模糊绿色在蠕动，小青看起来似乎生无可恋。

　　斯内普迟疑着伸出手，胳膊像是失去关节，仅由一根骨头构成，不会转弯。他僵硬地托起她的脑袋，手腕处感到轻柔均匀的呼吸。明明像是羽毛刮过，但温度却是滚烫，将心灼烧。

　　等小青爬离后，斯内普小心翼翼地将许诺往沙发里挪了挪，然后将一个抱枕垫在她的脑后，又扯过搭在扶手上的毛毯给她盖上。

　　许诺翻了个身，朦胧地将脸埋在臂弯之间，胳膊似乎无意识压到斯内普的一片衣角。

幸好长袍宽大，斯内普坐在最近的单人沙发上倒不碍事。只是他刚刚似乎看到她的睫毛微颤，眼皮还跳动。

斯内普眉毛微蹙地盯着她压在自己衣服上的胳膊和编发，感觉已经猜到她的小心思。然而他并不想拆穿，因为这样他能多看看她。但在斯内普意识到这一举动有些失礼后，他脸颊微烫，连忙移开视线。

在无人看到的地方，许诺微微勾起嘴角。她本来有些困倦，但被小青的不老实吵醒了。刚要睁开的眼睛在察觉到有人带着苦艾香和清冷薄荷的气味靠近时，心比还未清醒的大脑更快反应过是斯内普回来了，所以她打算继续装睡。

为什么沉默也会心动？

因为那个人是特别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