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还是睡着了,是被活泼而温凉的夏风吹醒的。她没有忘记本来是在装睡,而且还故意翻身压住斯内普的衣角。她睁眼抬起脑袋,天色已变成墨蓝,而包厢内仅有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柔和的暖色光。
现在到哪了?
斯内普坐在最近的沙发上,眼睛闭合,看起来像是睡着了,或者是在闭目养神。他在触手可及的距离,而他们之间的连接却是一片衣角。
“西弗勒斯?”许诺的语气比飘落的雪还轻,生怕把他吵醒。其实她希望他在睡觉,因为这样她可以不用掩饰眼中的情愫,甚至是带着一丝痴恋的目光注视他。
世界上最好看的侧颜,是由浓密的黑发、高挺的鼻梁、浅淡的唇色和骨骼硬朗的脸颊构成。
许诺的手紧紧攥住,究竟要怎样做,你才能多喜欢我一些呢?她慢慢起身,又坐在扶手处,墙壁上的光影也跟着移动,直到停止在一个看起来较为亲密的距离,像是斯内普靠在她的身上。如此美好的记忆就应该施个守护神咒。但她又怕念咒声会把他惊醒,触碰到魔杖的手终是没拿出来,只是出神地望着倒影。
如果时间会陷入循环,她希望是此时此刻,他亦是如此。
斯内普的心像是被剧烈摇晃后再打开的黄油啤酒,温热、惊喜、欢愉等情愫仿若无限膨胀的绵密气泡。他将这些感觉压抑在心底,维持表面平静。许诺就坐在身边,而他还没准备好将“喜欢”为她展露。
不知过了多久,列车上响起轻巧流畅的乐曲,可能是快到站了。
许诺起身回到原来的沙发,胳膊肘撑在靠背上,双手托腮望向窗外。远处的古建筑在星光下影影绰绰,与夜色交织成一幅浪漫杰作。
夏日的晚风忽然变得更加温柔,因为斯内普在说话。
“我们已经到奥地利了,列车很快就在维也纳的站台停靠。”
“音乐之都……”许诺听到乐曲的音量刹那间爆发出定音鼓猛烈地敲击,才反应过是海顿的《惊愕交响曲》,他是麻瓜界很有名的作曲家。
“人们认为音乐有无与伦比的共鸣力量,是直击心灵的存在。”斯内普说,“看来巫师和麻瓜的认同一致。”
“是啊,音乐和爱一样有力量。”
交响曲结束,列车上又响起播报员的声音,提醒大家即将到站维也纳站台。
“我们该走了。”斯内普挥动魔杖,灯光照亮整个包厢,他又把绿植恢复原本大小。
许诺偏过头,才注意到桌子上多了个纸袋,“这是什么?”
“在比利时停站时,我——”
“哇,全是糖果。”她已经打开纸袋,喜笑颜开,“西弗勒斯,谢谢。”
“只是碰巧看到,然后顺便买了。”斯内普蹲在小青的身边。
“那也是给我买的吧?”许诺拿出一颗三角锥形糖果,“鼻子糖,这是药剂师发明的糖果!”
三角锥形的糖果源自根特,因为形状像人的鼻子,所以会被称作“根特鼻”或“鼻子糖”。药剂师原本是想将药品制成糖浆,却意外发现表面凝结,但内部却保持柔软,所以将配方拿来制糖。
“但是我没有吃过——”说着,许诺咬了一口,覆盆子的味道充满口腔,“超级甜,你肯定不喜欢。”
斯内普拖着长音,语气加重,“我说了,是顺——便——”
“西弗勒斯,要尝尝吗?”许诺欢快地跑过去,将袋子垂到他的眼前,
“这是我给自己买的,你根本对我一无所知。”斯内普嘴硬地随便拿起一颗“绿鼻子”,全部塞进嘴里,面色直接山崩地裂。他紧皱眉头,语气嫌弃,“你嗜甜如命!?”
“我只咬了一小口。”许诺调皮地吐吐舌头,让桌上的茶杯飞过来,“而且我会慢慢吃的。”
“我闻到了水果味。”小青直起身子,“什么好吃的?给我尝尝。”
“不行。”
“为什么?”
“因为是西弗给我买的糖。”许诺的语气含着炫耀,“你让你喜欢的人或蛇或者什么生物去给你买。”
小青嘶哑地吼道,“你的教授肯定是因为难吃才给你的!你看看他嫌弃的表情——”
“无声无息。”这是许诺第一次用蛇佬腔念咒语,感觉世界都安静了。
小青气愤地用尾巴拍她几下,然后爬向斯内普。它绕过腰、胳膊、脖颈,最后将脑袋搭在肩膀上。端着茶杯的斯内普不明所以地用另一只手接住它,却看到许诺在双目冒火。
她伸出手,“过来。”
小青摇摇头,又吐出蛇芯,表示它现在还不能发声。
许诺给它解除咒语,结果——
“我也喜欢斯内普,快给我吃颗糖。”
“贪吃蛇!我讨厌贪吃蛇!”
斯内普眼底的困惑一闪而过,觉得有必要向邓布利多请教如何听懂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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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地利的巫师很喜欢用音符做装饰,随处可见在墙壁上有各种曲谱的涂鸦。斯内普带着许诺幻影显形在因斯布鲁克的巫师村庄,没想到这里居然在下雨。他们同时举起魔杖,杖柄加长化作伞柄,上方变出透明伞面。
咒语用起来都很熟练,但结果却大相径庭。
许诺变出的伞只能勉强够一人使用,而斯内普则变出一把宽大的双人伞。
“我和你说过很多遍要练习变形咒,这次期末成绩你只得了E.”斯内普发出一声轻笑,“但你满脑子诅咒、伏地魔、魂器、禁林,总之所有危害性命的东西都存在你的脑中。”
“你漏说了最重要的人,他没有危险。”许诺嘟哝着让魔杖恢复原样。
斯内普装没听见似的迈开脚步,“快走吧,已经很晚了。”
“噢——”
他脚步一顿,抓住她的手腕,“磨磨唧唧。”
“我明明紧跟着你。”许诺板着脸挣脱,然后双手都放进衣兜,触碰到在里面的小青。
斯内普不再说话,只是加快脚步。但在注意到她没像往常拽他的长袍后,便还是慢了下来,接着将伞完全遮在许诺的上方。
“你干什么?这么大的伞完全能遮住我们两个。”许诺本来不想说话,但实在是无法忽视斯内普近乎三分之二的身体暴露在雨中。
“没注意。”斯内普将伞移回中间。
他们慢慢地走在遍布雪绒花的小巷,经过一座座巴洛克和哥特风结合的建筑,这里比霍格莫德更颓败华丽,但缺少一些烟火气息。雨天的空气潮湿清新,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伞上绽开水花,奏响自然乐曲。他们穿过小巷,走入郊外,然后在一片雾霭森林的边缘止住步伐。
“你一直没有问我住宿的问题。”
“我猜已经到了。”许诺望向密林中,目光锁定在闪光的玻璃花窗上。
这是一座哥特式宅邸,带有略微破败的花园,娇艳绚丽的罂粟花在里面绽放。
斯内普预定的是极具当地特色建筑的民宿,杂志上更多的是有着动态雕刻和轻奢富贵的房屋,眼前这样阴森的宅邸只有一座。他僵硬地拿出一张珊瑚金色的信封,仔细盯着里面纸条上所写的路径,没有走错。
“哇塞,这里太酷了!”
他居然听到耳边有愉悦的欢呼声。
斯内普侧过头,只看到许诺兴高采烈地跑向不远处的墓地。雨不知何时已停,他恢复魔杖,跟着走了过去。
“你喜欢这里?”
“西弗勒斯,我可以练习降神会与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