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门当户对

次日上午，孟萍诗刚刚在床上吃完早饭，保姆就进来了，手里还拿了一束花，说是陈先生送给她的，还告诉她现在陈先生的车就在楼下。

　　孟萍诗从保姆手中接过花，这束花由香槟玫瑰和黄色郁金香搭配而成，孟萍诗很是满意，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愉快的对保姆说：”找个合适的瓶子插起来吧。”说完就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走到窗边看下去，果然看见昨晚的车子停在门口。

　　她穿好衣服，刚想下楼，保姆迎面拦住她，说道：“小姐，今天裁缝来给您量尺寸，不知您什么时候回来？”

　　这话了把孟萍诗问住了，她想了一会儿，道：“叫裁缝下午来吧。”

　　……

　　司机把孟萍诗送到了陈默玉的住处，法式风格的小院，比孟萍诗和孟幸哲的宅院稍小，周围树木刚刚长出嫩芽，早有佣人来接她，孟萍诗随着佣人走进门去，大厅中的摆设很简单，但用心去看，却都价值不菲，彰显出主人良好的品味和艺术修养。

　　孟萍诗听从佣人的指引独自走上楼梯，向走廊的尽头走去，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开放型阳台，上面有玻璃顶，阳台上只有一架钢琴，陈默玉坐在钢琴旁，孟萍诗刚想走过去，就被清纯，动听且优美的琴声定住了步伐，那是巴赫的第十二平均律。

　　帘子已经被拉开，阳光照射在钢琴上，照射在他身上，他一身笔挺的西装，行云流水地弹着琴。

　　一曲终了，陈默玉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许骄傲，问道：“萍诗小姐，我是否有此殊荣听一下你的点评呢。”

　　孟萍诗点点头，说道：“很好，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曲子。”

　　“我从你弟弟那里听说了。”陈默玉露出他习惯性地微笑，“他告诉我你喜欢巴赫的曲子，弹巴赫的曲子可以讨你欢心。”

　　陈默玉又觉得无话可说了，两人沉默着，最后，是孟萍诗先开了口，但是她显得很犹豫：“陈先生，我是否可以自大的理解为，你……在追求我。”

　　陈默玉勉强挑了挑嘴角，缓缓说道：“孟萍诗小姐，看来你并没有你弟弟说的那样在感情方面反应迟钝。”

　　孟萍诗的脸上泛起红晕，骄矜的冷笑道：“我很想说一句谢谢，但是我说不出口。”

　　陈默玉低声笑了起来。

　　阳光明媚，岁月静好，在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里，爱情悄然萌芽。在这样一个风雨飘摇的时代中，爱情艰难生长。

　　笑完了之后，陈默玉犹豫的开口，问道：“修云应该还没有跟你说过我家里的事吧。”

　　“这很重要吗？”孟萍诗不解。

　　“我父亲是南京人，据说挺富裕，但是我从小在杭州长大，我……和我母亲生活在一起。”陈默玉语气轻松的像是讲一个故事，但是孟萍诗清楚的看出了他的僵硬。

　　孟萍诗隐约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措辞，问道：“这样看来，你和你母亲的感情应该很好。”

　　“……是。只可惜我母亲并不是我父亲的妻子，她没有名分。”陈默玉微微低下了头。

　　“……你父亲爱你吗？”孟萍诗绞尽脑汁，觉得这句话最合适，但说出口觉得这句话也不合适。

　　“我不知道，只不过他除了我没有别的孩子可爱。”陈默玉微微讽刺道，“我是他唯一的孩子，他的家里人不允许他娶我母亲，也不肯承认我。其实又有什么要紧？我父亲这么多年一直对外宣称单身，又有谁知道他已经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这些年，他能给我最多的也就是钱了。”

　　孟萍诗没敢问他父亲的家里人为什么不肯接受他母亲，但心里影影绰绰有了一个答案。

　　年轻人的恋爱可以轰轰烈烈，但是真的说到门当户对时却也处处揪心。

　　“萍诗，这些事情我认为你有权知道，那么我现在要问你……你介意吗？”

　　“没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或许对我父亲而言，门当户对是最重要的，但是对我而言，唯一重要的是——我爱你。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理智，但我最在乎的就是我的感情，而非其他。”孟萍诗望向他的眼睛。

“那么……my girl friend合作愉快。”

　　孟萍诗向他挤出一个笑容，她其实并非一点儿也不介意，而是她怕看见陈默玉失望的目光。

　　“我还想听你给我弹钢琴。”

　　“好啊。”

　　……

　　孟萍诗下午回家时，裁缝刚好到，她量完尺寸就上床午睡了。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孟萍诗走到窗外，看向后院，看窗外夕阳的余晖，清澈的小池塘里隐隐约约地能看见两三条孟修云托人从日本带来的红白相间的小鲤鱼从中游过，孟萍诗不禁感叹孟修云留学这么多年艺术修养确实不错。小小一个院子，景色竟美不胜收，后来又想到，他能与陈默玉这样的人交上朋友，这些年在国外肯定是学了点东西的。

　　孟萍诗穿好衣服下楼，楼下的佣人告诉她，孟修云还没有回来，她也不在意，走到院子里，三月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的，法国梧桐新长出的嫩芽沙沙作响，她拢了拢披肩，走到池塘边的石桌旁，拿起一把鱼食扬在池塘里，然后心满意足地看着鱼儿争先恐后地抢了起来。就听见身后的低笑声：“怎么能这么喂鱼呢？”

　　孟萍诗一惊问道：“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你，听人说你在院子里。啧啧啧，你弟弟寻来的鱼还是挺贵重的，你就这么糟蹋？”

　　“我哪有糟蹋？喂鱼不是这么喂，那是怎么喂？”孟萍诗讨厌别人教训她，微微不悦。

　　陈默玉斜倚在栏杆上，悠悠说道：“小姑娘，鱼不能喂太多鱼食，因为它们感觉不到饱，你一次喂这么多，会把鱼撑死的。”

　　孟萍诗小声嘟喃：“那怎么办？”

　　陈默玉翻了一个含蓄的白眼，在孟萍诗的怒视中，缓缓说道：“拿个网兜。把鱼食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