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血（二）

山洞内烛光摇曳，白浅微微回过神，侧首望了眼天色，抬手在脸上抹了两把，便跑出山洞，取来热水、丝帕、木梳、衣物，还有一副碗勺和一把匕首。

白浅小心翼翼地坐回石榻上，将墨渊身上的战袍悉数褪去，又沾湿丝帕，仔细轻柔地替他擦拭身体。

“师父，你知道吗，十七刚才坐在这儿，一直在想过去的两万年…说来也奇怪，这两万年，好像很长久，又好像很短。与师父朝夕相伴的每一日，都那么清晰，但又很模糊，抓也抓不住…师父，十七真是只笨狐狸，竟一直没有瞧清自己的真心。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师父原来早就住进了十七的心里…师父，你说过，等大战结束，你就要去青丘提亲的…今天你对我说，等我。十七相信，师父一定不会骗人的，刚来拜师那天，你也说过，你从不骗人。十七就一直陪着你，等你醒来，等师父将我娶回昆仑虚…”

白浅已泣不成声，哭了许久，又拿过干净的内衫给他穿上，为他梳发。料理好了一切，她缓缓将外衫褪去，拿过匕首对准自己的心口，狠狠扎了进出。

一张小脸倏而惨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猛然吐了一口血，刺目的鲜红顺着心口缓缓流出。一滴，一滴，终是盛了满满一碗…

白浅将伤口随便包扎了下，抬着那碗心头血，一勺一勺喂给墨渊，无比认真。

“师父，这九尾白狐的心头血喂了谁，就可以保谁仙体不腐。以前，我总觉得这九尾白狐除了样貌生得好一点之外，也没什么稀罕的。但今天，我特别感谢阿爹阿娘给我的这条命…师父，这心头血，你且先喝着…”

一碗心头血终是喂完了。白浅将眼泪擦干净，又拿过丝帕替他擦了擦嘴角，尔后缓缓低下头，在他的薄唇上印下了一枚吻。合衣躺下，轻轻靠上他的肩头，抬起小手紧紧抱着他。“师父，天色不早了，十七陪你歇息吧…”

战神身上刚换上的内衫，湿了一片晶莹…

司命助离镜登上了翼君之位，而那离怨被关押至极寒之地，重兵把守，赤焰金猊兽却逃得无影无踪。离镜严令众人，禁止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胭脂，今日，又带了翼族宝物来到九重天上，进献给天君。

送走了翼君，天君面色有些难堪，“这墨渊已仙逝两月有余，本君派去了十八名上仙为他料理后事，竟被一个小上仙赶了回来。这个小上仙为何如此跋扈！”

帝君挑了挑眉，缓缓开口，“这天宫内皆是神仙，有爱说笑的，还有不爱说笑的。墨渊上神座下十七个弟子，总有性子好和不好的。天君又何必当真呢。”

“帝君是很少为谁说话。既然如此，本君就不再追究他了。央措，你去昆仑虚告诫告诫，免得这个小上仙为了寻仇，坏了两族刚结下的盟约。”

这时，乐胥娘娘带了个女孩走上殿来，正是素锦族首领的女儿。若水一战，素锦灭族，天君便为她赐名素锦，封为昭仁公主，交给央措抚养。

天君离开后，乐胥面露难色，觉得天君是有些怪自己与央措大婚三万年却无一儿半女。帝君缓缓走到二人身旁，神色玩味，“乐胥娘娘愁苦的事情，或许亲自去趟昆仑虚，就会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