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4）

空气静止了，新月觉得自己也静止了。

她一转头，看到角都脸上写满了“感兴趣”，冷汗顿时直接下来了——难道这家伙终于要超脱谋财害命的业务改行当人贩子了吗！？

角都：“怎么说？”

“你们需要钱，而我需要她，好比你们家有一个占地方的花瓶，我花钱把她买下了。你们得到了钱，又没什么损失，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飞鸟微笑合掌，戒指相撞啪啪作响，“这场交易岂不美满？”

角都冷笑：“你想要的话直接抢不就行了，犯得着来买？”

“我是商人，喜欢用交易的方式解决问题。而且，我很清楚手下没人打得过你们，所以才更需要用和平的方式……”飞鸟弥勒佛般的笑容显得可怕，“更何况，你们同属一个组织，如果我硬抢，你们组织不会放过我的。”

他看着虫鸣四起的荒地：“这个地方这么偏僻，没人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即使说这个小姑娘死在了这里，死无全尸，别人也无从考证……”

“几句谎话就能换这么多钱，你们不考虑一下吗？”

新月看着他发光的金牙，忽然明白他为什么能赚这么多钱了。

他的钱一定沾满了人血。

飞鸟看着角都：“开个价吧。”

角都沉默着，新月无法在他脸上读出任何表情，他太过平静了，平静到有些不合常理。而飞段显然不平静，对钱毫无欲求的邪神教徒嚷着骂起飞鸟，接着转头对角都说：“喂角都！你怎么不吱声啊，这老东西说话怎么比你还恶心！”

飞鸟不搭理他，慢慢朝角都举起三根手指，上面的金戒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三千万两。”

新月一听吓一跳——我艹，我这么值钱！？

角都微微眯起眼，这三千万两对他似乎有些受用。飞鸟见状：“我在雇你前调查过，你是赏金猎人吧？三千万两也得你花不少功夫，而卖个人只需要一句话，很划算吧？”

见角都不语，飞鸟又竖起两根手指：“那么，五千万两呢。”

角都依旧没回应，只是眼角的隐隐笑意越发明显。

“哎，看在我们这么有缘分的份上，我再优惠点吧……”飞鸟知道就要的手了，并拢指尖做出了7的手势——

“七千万两。”

新月又觉得害怕，又觉得自己牛逼，居然比见一的赏金还多了。她祈求角都千万别想点幺蛾子出来，良久，角都终于发话了：“这个价格……”

“真让人心动。”

飞段忍不住了：“你在开玩笑吧！？别和我说真的要把她卖给这家伙？”

角都轻佻地“嗯”了声：“你不觉得，这七千万两是她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个人价值吗？”他看向逐渐咬紧牙的新月，“她去了才是更好的选择，至少这辈子活得值钱了。”

生气让她胸口钻心的痛，她觉得这是乳腺增生的前兆。极端愤怒过后，五十岚新月笑出了声，或是在笑角都的贪婪，也可能是笑自己的不幸。她甚至不知道该骂什么，丢下一句“人渣”后咬牙切齿地转身离开，脑子嗡嗡作响到根本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飞段看着她远去：“角都，你要拐卖妇女儿童我没有意见，但你再讨厌她也不能……老大不会同意的吧。”

角都刚想回他，飞鸟又开口了，表情泰然到好像交易已经达成：“两位意下如何？”

他本以为横竖再讨价还价一下就能成了，没想到一直表情平静的角都突然露出某种强烈的气场，富商僵在原地，甚至不敢看男人猛兽般的绿眼，哆嗦着躲到了明太身后。就在他以为角都要冲过来把他撕碎时，对方又恢复了平静，飞鸟发憷地看着他的面罩被说话的嘴微微带动——

“她又不是商品。”

角都和飞段离开了。

富商瘫软在地缓了半天，交涉失败的难堪和怒火无处发泄，于是便指着明太喊：“你、你刚才为什么愣在那里！万一他冲过来要伤害我怎么办！”

明太面具下的眼睛死死瞪着他，周围无人，飞鸟看他这副模样生怕遭遇不测，颤颤巍巍叫嚣着壮胆：“你敢这么瞪我！你有没有搞清你的身份！”

“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

飞鸟一愣，接着笑了：“哦……搞了半天是你也看上她了？”

他话音刚落，明太就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面具下灰褐色的眼燃烧着怒火，手越发用力：“我问你，她叫什么！”

“新、新月！她说她叫新月！”

新月、新月……五十岚……！

五十岚新月往大腿上狠狠一拍，吸饱了血的胖蚊子顿时爆出大滩血花。

她不安地看着越走越近的角都和飞段，虽并不觉得这两人真的会拿自己换钱，但还是试探性地问飞段：“你们……要抓我去换钱？”

飞段：“怎么可能啊。”

新月松了口气，看着坐到一边闭目养神的角都，有些反感地蹙眉走远。她反感的点并非“卖人”，而是觉得在角都看来，自己就像屠宰场的羊，生死去留全都身不由己，他眼中的自己似乎从来不是人，更像一件没有自我的物品。

接下去几天，明太时不时来传达飞鸟的指示让新月进车厢，虽然他来一次新月回绝一次。后来飞鸟还托明太送来了珠宝和饭菜，珠宝被新月直接退回，饭菜推脱不掉，但她一想到车厢里的场景就实在咽不下口，直接全倒了。

飞段很心痛：“你不吃也别倒啊，给我吃不行吗！”

新月很痛心：“你吃了就得给他当小老婆！”

飞段刚要回答，一滴水忽然滴到了他的鼻尖，两人同时仰头望天，大雨顿时和开了闸一样泻向两人的脸。

这么大的雨继续走山路显然不合适，队伍找了个就近的山洞等待雨停。

“真够无聊的这任务，还不如找赏金呢，一路上连个人都没得杀。”飞段靠着墙打了个哈欠，看看外面恶劣的天，“这么好的天怎么没人来劫车啊，再不向邪神大人上贡我就要被踢出教籍了！”

“那你可能还要再无聊一阵。”感知着周围是否有埋伏的新月慢慢把青岚的风收回，她正想说“非常安全”，却惊讶地发现并非忍者的飞鸟居然也有了查克拉。

好怪，之前这家伙明明没有查克拉啊？

但查克拉的感知转瞬即逝，她困惑地看向飞鸟紧闭的车厢：错觉吗？

阴天和雨水让人昏昏欲睡，而疲惫的商队也确实这么做了，篝火照亮了纷纷沉睡的商旅和忍者的脸。一片寂静的四周，帘幕拉开的声音突兀响起，肥硕的身体轻盈地下了车。

他用力踢了踢睡着的一个忍者，对方好像沉湎在梦境，非但没醒还舒服地哼哼一声。

富商笑了，走向熟睡的红发少女，蹲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纤细的脖颈似乎随时会断在肥大的手中。昏迷的女性发出呻吟，富商眼中迸发出兴奋与狂喜，他从衣袖里抖出一把刀，瞄准她的心脏一刀刺了下去——

分身术“嘭”一声消失了。

富商来不及惊讶，身后传来的查克拉立刻让他做出反应逃开，连着黑线的拳头把石壁砸出一个大坑。富商连续后撤数步跳上马车顶，动作灵活得完全不像一个肥胖的商人，而像一个忍者。

占据制高点的富商眼睛一扫，看到他真正的目标正和飞段一起睡在袭击者身后：“在我的致幻粉里你居然没睡着。”他看向角都，“值得表扬。”

角都看着他：“飞鸟呢？”

“死啦，早就死啦。”飞鸟——或者说是顶着飞鸟皮囊的人笑道，“我把他杀了！”

“这几天都是你在充当飞鸟？”

“嘻嘻嘻……没发现吧？”

角都看着神经质的“飞鸟”，撇撇新月的方向：“为什么要杀她？”

“很难看出来吗？我跟她有仇啊。”富商的脸笑出一个油滑的弧度，“我不想和你浪费时间。这样吧，我也和你做场交易，我给你飞鸟开价的两倍，你把她卖给我杀了，如何？”

角都没有说话，只是脸色越发难看。

“看来你不同意啊，那就没办法了。不过我本来也没打算给你钱。”富商佯装失望地叹了口气，脸色大变后如豺狼般朝角都俯冲过来，“我只有先杀了你，再把她干掉了！”

角都做好了接招的准备，没想到却见富商结了印后忽然消失了，气息也不复存在。

有点意思。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