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5）

新月觉得身体腾空而起，一睁眼就看到烈火在眼前奔涌，接着自己就栽到了什么东西上，她一边喊疼一边看向顺势把自己抱到腋下的角都：“啊？咋了！？”

角都瞪她：“喊不醒的蠢货。”

新月清醒后定睛一看，对面站着一个额头流血的金发男人，右眼上有一道直直切下的刀痕。虽然时隔几年，容貌有所改变，但新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永远忘不了那天中毒的经历，面前的人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最初的噩梦，三日月正辉。

三日月见她醒了，表情顿时充满狂态，舌头不断舔着唇瓣，顶着张崩坏的笑脸就杀了过来，用亲昵到变态的语气反复喊着：

“五十岚、新月，新月……五十岚！”

这张笑脸就像个戴着小丑面具的杀人魔，加上叠了个“最初噩梦”的buff，新月顿时觉得当年中毒后浑身发痛的感觉又回来了，脑子里的神经一根根断裂，想跑路却发现被角都抓着动弹不得，她下意识闭上了眼——

漆黑的视线中微微发亮，新月试探性地睁眼，看到被点燃的三日月在惨叫声中被烈焰吞没。

角都松手了。她瘫坐地上怔怔地看着。

上次鬼鲛的水遁没能搞死他，这么大把火总该烧死了吧？话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好巧不巧会在这里碰到他。

她看看四周，其他人依旧睡着。这么大动静都没醒，新月隐隐猜到应该是三日月这个善于制毒的家伙往什么地方投了安眠药一类的。

火熄灭后新月过去查看，地上确有一具被烧焦的尸体，她松了口气，正要问角都自己睡着时发生了什么，却发现他的火遁甚至烧毁了好几辆货车。

“前辈！你把委托人的货都烧了还怎么拿钱啊！”

“委托人死了。”角都看起来格外不高兴，“我们白忙了一场。”

路上，角都说着他们睡着后的来龙去脉。

飞段听了以后问：“就是说，那天晚上面具男把飞鸟杀了，后来几天都是他在假扮飞鸟传假的指令？”

角都点头，飞段继续：“可他干嘛把那啤酒肚杀了，直接来杀新月不就行了？”

“我们两个在外面他不敢贸然动手，应该是想扮成飞鸟，把这小鬼引到车厢杀掉，但她一直不肯进去。”角都看着冷汗直冒的新月，“还好你没吃他送的饭，里面应该也下毒了。”

“他为了杀你还真是煞费苦心。”飞段同情地拍拍新月的肩，“你还真受欢迎啊。”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不想飞段停下脚步，新月一愣：“怎，你真的要啊？”

“不是，厕所啦厕所。”他四处看了看后朝一棵树后走去，不忘问角都一句要不要一起。新月笑出声，问他“你们是高中生吗还要结伴上厕所”。

角都瞪着飞段让他赶紧回来，并没有一起去的意思。

飞段一走，空气顿时尴尬起来。新月和角都各站一边，新月撇了他一眼，正巧和对方对上视线，她觉得不说点什么就更加尴尬了：“前辈，这次任务的报酬，除了从他们车里搜到的那些，其他一分钱都没了吗……”

“嗯。”

“是不是被三日月……被明太抢走了？”

“谁知道。”角都显然不喜欢这个话题，估计因为没拿到工钱忍一时越想越气，看了新月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骂道，“赔钱的东西。”

虽然这次酬金泡汤确实和她撇不开关系，但被这么骂还是让新月生理性不适。她一想到角都之前还说“七千万两”让他心动，顿时火又窜了上来：“别只会怪我啊，我是菜狗没发现飞鸟被掉包就算了，您作战经验这么丰富怎么也没发现？是不是要我陪你去配副老花镜？”

她刚骂完就后悔了，角都看她的眼神好像要把她皮扒下来，幸好对方的行为止步于“好像”：“他一直待在马车里，我没机会确认，这是其一；而且那个家伙的能力很特殊，应该不是用变身术一类的改变容貌，假的飞鸟身上感觉不到有施术的查克拉，所以不容易察觉。”

新月回想了一下，她行进路上也一直有用青岚感知是否有敌人，但从没觉得飞鸟气息奇怪，只有刚才避雨时产生了波动，估计也是三日月看快要得手便沉不住气了。

她原本做好了吵一架的准备，结果角都居然堪称心平气和地和她解释，反让她语塞了：“那你直接把他的货拿去换钱不行吗，反正飞鸟也死了……”

“拿着走，多了费事，少了划不来，而且还要去找置换所，有这功夫我不如去找个赏金。”

新月听他这么说，忽然问：“前辈，飞鸟身边那些忍者，你一个人能全部干掉吗？”

角都有些不悦：“废话。”

“那你有没有想过，就是，直接把他们都杀光，然后抢了飞鸟的钱和货跑路……”新月把之前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那样应该比你帮他打工赚得多吧……”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角都忽然冷笑一下：“亏你现在有胆量敢这么想了。”

她一时不知道角都是在夸她还是在嘲笑她。

“你现在把他杀了确实可以抢到钱，那以后呢？谁敢雇一个杀过委托人的忍者？”

新月顿时羞于自己连“循环再生”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考虑到，也羞于自己会有这么非人道的想法。但她又觉得，这些话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叛忍嘴里说出来有点好笑。

“对了前辈……”她看气氛还算缓和，忍不住好奇那夜之后的事，刚想问角都，树林中就响起细细簌簌的声音。角都想都没想就朝那个方向掷出一支苦无，哀叫“你干嘛啊角都！”的声音过后，飞段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他把苦无朝新月的方向直直扔去，速度快到好像是在反击，新月刚反应过来要去接，角都拎着她的衣领把她往后拉了下，先一步接住了苦无。

“飞段前辈，你也在干嘛啊，差点扎到我！”

飞段打着哈哈抓了抓脖子：“哈哈，抱歉抱歉。”

新月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她想了会才反应过来：“你护额怎么反过来了？”

闻言，飞段把护额解下重新戴上：“哦，刚才忽然松了，可能重新戴的时候没注意吧。”

新月刚转身要走，右眼皮没由来地跳了下。

雨后的森林里满是虫子，每走两下新月就会因为看到奇奇怪怪的虫而吓得大叫。

她以为有比鳗鱼还长的蚯蚓就够离谱了，这会儿忽然窜出只半个拳头大的硬壳虫朝她恐怖袭击。看她被虫子追得原地乱跳，一边的飞段刚拿起镰刀要把帮她虫子打死，角都的手里剑已经飞了过去，连同虫子和新月长袍的一角一起钉到了树干上。

新月看着浸满了虫子绿色体液的衣角，顿时直在原地恶心得抖了一下。角都慢慢走过来收回了忍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虫子而已，大惊小怪。”

“可真的很恶心啊，又不是人人都能接受虫子。”她撇嘴抱怨，看角都一直垂目盯着她锁骨的方向，正不适地要抬手挡住时，对方忽然说：“你那条项链呢？”

她围着脖子摸了一圈，倒吸一口冷气——见一送她的项链没了。

飞段走到他们身旁，给新月补上一刀：“丢啦？”

还处在恍惚阶段的新月被这刀刺得想哭，飞段挑了挑眉毛：“一根破项链而已，丢了就丢了。”

“它是特别的！”

“哪特别啊？特别贵？”

没得到飞段理解的新月觉得更加难受，又不敢说是见一给的，一筹莫展之际，她怎么都没想到角都开口了：“等飞段的时候不是还在吗。”

“那有可能掉在路上了……”她回忆了一下，其实她自己也不记得当时还在不在，“前辈，我能不能回去找一下啊？”

飞段抓抓头：“有什么好找的，走了啦。”

她用一种快要融化的表情眼巴巴看着两人，想最后争取一下。角都“啧”了声，在她乞求的目光下别过了视线，向来时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手脚快点。”

飞段叹了口气：“哎，没办法，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让她自己找。”角都恶声恶气地瞪着她，“自己的东西自己都不看住，还想指望别人帮忙吗……”

新月被他噎得无话可说，一边在心里骂角都，一边脚底抹油地往回跑去。

飞段目送少女远去，不满地看了眼角都：“啊啊，真够耽误时间的，她可别找很久吧。”

“那不是正好吗。”

角都把视线从新月的背影上移开，衣袖下的皮肤慢慢因为土遁的硬化而变黑——

“好让我有时间来解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