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上元仙子今日怎么亲自过来了？”老君看到她过来起身问道。

“来问问老君这丹药如何了？”邝露问道。

“这彼岸花已经加入了炉中，如今还缺一味噬魂螺的珍珠，不知仙上何时能取来？”

“我已与冥王说好，做他五年阴差，为他渡化五年的冤魂厉鬼，如今两年期满，再过两日噬魂螺产珠，他便将噬魂螺的珍珠给我。”邝露说道。

老君从架子上取下一瓶丹药递给她，说道：“仙上如今修为大减，这丹药也是上品仙丹，服之可得百年灵力，这便赠给仙上吧。”

“多谢老君。”邝露接过丹药吃了一颗，这才转身回去，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太上老君也是摇头叹息，真是情字作弄人啊！

邝露回到璇玑宫正好看到锦觅回来，润玉站在正殿之外遥遥望着她。她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还在冥界没有回来一般，周身寒冷异常，一滴水珠落在手上。

她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原来即便是此刻她还有眼泪啊，可那又如何呢？她转身回了房间，拿上自己的斗篷，戴上半面镂空雕花的面具大步出了天界。

只身去了人间，她要去搜捕游荡人间的厉鬼，这也是她答应冥王的条件，五年之契，搜罗一万只游荡世间的千年厉鬼为冥王炼出一千颗鬼丹，如今两年已过，她才炼出不到一半的鬼丹。

······

“仙上，陛下的药熬好了。”邝露看着托盘，嘴角抽了抽，说道：“怎么有两碗？”

“那当然是您的。”

“我喝过了，下去！”邝露端过润玉的那一碗补药，直接让卫儿下去。

“仙上？”

“今日陛下去了花界，暂时回不来，你不必多言了，下去吧，这药喝了整整三年，我都快吐了。”

卫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她的身后，冲她使了个眼色，说道：“那奴婢先将这药拿去温着，一会儿再给您送来。”

“送来做什么？你，”不等她说完，一只手直接取走了托盘上的药碗，那白色的袍脚，鼻息间的龙涎香，都在告诉她，她草率了。

“确实不用送来了，下去吧。”润玉看着她说道，“本座的上元仙子，如今是长本事了。”

“陛下恕罪。”邝露刚想跪下，就被他抓住了手臂，“要本座说多少次，你才能记得住？”

“陛下怎么了？为何灵力，会损耗这么多？出什么事了？”邝露看着他有些发白的唇色，立刻伸手探上他的脉息，立刻将手上的药递给他，说道，“陛下先将药喝了，卫儿去叫岐黄医仙。”

“是。”

“不用。”润玉接过她递过来的药碗，一饮而尽，随即将自己手里的一碗药递给她。邝露接过药碗一饮而尽，随即将两个空的药碗都递给了卫儿。

“今日暂且饶你，再有下次，就还是本座动手了，你应该不想吧？”润玉擦去她嘴角的药汁说道。

“邝露知道了。”邝露看着他转身去了锦觅的房间，立刻跟过去，“是水神仙上从花界回来了？”

“嗯。”润玉看着躺在床上的锦觅，抬手给她渡入灵力，“陛下，水神仙上伤的可是不轻啊。”

“无妨，有我在，她不会有事的。”润玉看着她说道。

“陛下有没有想过，您只知道心疼水神仙上，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

邝露看着他这般不知保重自身，满心的心疼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你也会受伤，你也会心痛！”

“我这一颗心早就已经掏给她了，不会再痛了。”

“那若有一日，陛下灵力散尽，那个时候又有谁会心疼陛下呢？邝露终究，”

她要怎么说呢？若是她能长长久久的陪着他，自然可以由着他继续这般肆意妄为，可是，如今她已是将死之人，往后余生他若一直这般，她如何放心的下？

“只要能站在她身后，远远地看着她，护着她，就算散尽灵力，我也心甘情愿，万一她回头了呢？”润玉说完就起身离开了房间。

邝露自房内出来，只觉得心口处一阵阵的痛楚，她一时忍不住一手捂住嘴，看着掌中的鲜血，她喘息了一声，竟觉得心口处的疼痛轻了许多。

“仙上，您？”卫儿惊呼出声，邝露摆了摆手让她不要叫嚷。

“奴婢扶您去房中歇一歇，去叫岐黄仙官来看一看吧，这都是您这几日吐的第三回了。”

邝露摇了摇头说道：“不，你扶我去岐黄仙官府上，不要走漏了风声。”

“是。”卫儿扶着她去了岐黄仙官府上。

岐黄仙官看着邝露这般样子也是吓了一跳，忙让她坐下，细细为她诊治了一番，随即看着邝露有些震惊。

“仙上，可否告诉老朽一句实话？”岐黄仙官面色凝重的看着她。

“卫儿，你出去等着我。”邝露让卫儿出去等她，这才看向岐黄仙官，笑着问道：“仙官但问无妨，只是，在这之前仙官可否也应允邝露一件事？”

“仙上请讲。”

邝露收回手，缓了缓气息，说道：“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但是，我希望今日之事，经你口入我耳，再无他人知晓。可行？”

“老朽明白了，陛下那里老朽不会吐露半个字的。”岐黄仙官皱着眉头，终还是应允了她。

“多谢仙官，仙官有话就问吧。”邝露释然一笑，看着他，眼色坦然。

“仙上可是去了冥界？仙上身上的修为丢失大半，当日陛下亲自下的封印，如今已经有不稳之相，虽和陛下身体亦有关系，只是到底是因为仙上自身损耗过大的缘故。”岐黄仙官说道，

“仙上当年被冥火损伤了元神并未修养好，如今频繁出入鬼界，消耗自身修为，渡化他人，仙上这身体此刻俨然是强弩之末，您这冥府之行是万万不能继续了。”

邝露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与冥王有过约定，五年之期，还差一个半月期满，我还欠冥王一颗鬼丹，我拿了他的东西，答应了他的条件，那便不能坏了规矩。”

“唉，”岐黄仙官叹息一声看着她说道，“仙上以为自己还剩多少时间？”

“难道连一个半月都不到？”邝露有些意外，她以为她至少能撑到这个契约结束，如果有可能她还能再帮陛下了结一桩心事，可是原来如今她连契约都不能完成。

“若是仙上好生保养，至多能再得三五年的时光，可是仙上想要出入冥界，收服厉鬼，炼制鬼丹，这样一来便是一个月都很难，即便如此仙上还要亲自去往冥界？”

“对，我完成五年之期，冥王表示愿意帮我一个忙，这个忙对我很重要。我不能失约。”

邝露直接跪在了地上，看着岐黄仙官说道，“仙官，求你帮我。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仙上先起来吧。”岐黄仙官叹息了一声，说道，“这续命之法，我并不知晓，只怕还是要请太上老君来一同商议才行。

只是逆天改命都是有代价的，仙上当真不再考虑考虑？”

“不必考虑，这件事很重要，若是在今日之前我或许会犹豫，但是现在，我确定，我必须要冥王帮我，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邝露说道，“我这呕血之症，仙官可有压制之法？”

“有，只是与仙上现在服的药有些相冲，老朽觉得仙上不如就将这药改一改方子，对您的身体也能有些益处。”

“不用了，此事还是不要惊动，···”邝露想起如今润玉一心都在锦觅身上，随即说道，“罢了是我多虑了，也好，那就有劳仙官了。璇玑宫还有事要忙，邝露这就先回去了，药，我会亲自来取。”

“仙上慢走。”岐黄仙官送了邝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