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

【六十二】

“逝去不可怕，等待不可怕，仰望不可怕，可怕的是，在长久的等待与仰望中，我们的记忆消退，生命褪色，我们不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个人，我们也不知道生命里，原来还有这么一个人。”

—

十一点后，班主任要求他们必须回去，热闹散场，灯光熄灭，闭上门，所有的都烟消云散。

何玖望着天上的月亮，安静的街头，雾蒙蒙的天空，一片黑暗，灯光、路人、消散、计程车，成了眼中一片玄幻的景。

她眼里有水汽。

回学校的人有很多，顺路的也有很多，他们一起回学校，再各自回家，这样安全些。

于是他们慢慢走回了学校，路上笑骂憧憬，她身后走着情侣，吃散伙饭时，有许多人都对自己暗恋的人表了白，有的人愿望成真，有的人得到的只是拒绝。

何玖听见那个女生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

男生含笑，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但就是喜欢了，好像喜欢了很久，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女生似乎有一些不好意思，“是吗？有多喜欢我？”

男生道：“很喜欢。”

因为很喜欢，所以没有在你认真努力的时候打扰你，因为很喜欢，所以一直以来都将自己的喜欢埋在心底，我不敢说，也不敢许诺，只是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中期待着与你的未来，我想与你考上同一个大学，这就是我年少时代里，曾经有过的，最大的勇气。

好在我如今愿望成真，我的身边是你，而未来，也将一直都是你。

何玖心里一时竟有些羡慕，她一个人走在前面，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声音，茫然又宁静，到了学校后，大家互相告了别，认真的说了再见，走向不同的方向，今夜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全部的团聚，以后的聚会，谁也不会知道究竟会不会差人。

“大家注意安全，结伴走。”

“回去后报个平安。”

“好。”

“知道啦。”

“再见。”

“……再见。”

何玖慢慢地走着，准备回家，这条路她和傅臻曾走过很多次，有些时候他们都不想要挤公交车，有些时候他们早上晨跑，有些时候她去看他，总之，他们曾走过许多次，他们在这里有过许多的接触，说过很多的话，也逐渐成为了朋友。

而以后，她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和他走同一条路了，他们在未来仍旧会是朋友吗？会是一直的朋友吗？以后还会经常见面吗？她喜欢的这个人、这个少年有没有曾经动过心？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感情？他知道她喜欢他吗？大约也是不知道的，如果知道，也许他们现在连朋友都不是了。

何玖醉着，回忆着以前的那些时光。

心里只有怅然。

要到时，她在转角和傅臻迎面相对，他从那边的路口过来，而她走的是这边，汇聚在一点。

何玖没有说话。

傅臻温和，眼角微红，也有着醉意，“怎么现在才回来？一个人回去太危险了。”

何玖并肩和他走到一起，“没事的，我们一起从那边过来，吃完饭后就回了学校，这么一段路也不是很远，走一走，散下酒意。”

“喝酒了？”

“喝了，没喝多少。”

“你是女孩子……”

何玖笑着：“我知道，就这么一天而已。再说了，你不也还是喝了？图个尽兴。”

傅臻妥协，“以后不要喝了。”

他如今说着这话，却是不知道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会亲手将酒杯递给她，她仰头饮尽杯中酒，余下的，只剩苦涩与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