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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篇:回魂夜(上)

长安顾李

头七之夜,魂兮归来,风里留下的是谁的思念。

                          布告

       大兴三年 ,秋,兹有苏杭富商李正清一家三十六口,遭歹人所害,今官府查明,系毛贼入室盗窃所为,嫌犯已收押在册。特此示下,以安民心。

     

       公示栏下人群聚集,议论纷纷。“唉,你说这李家是真被毛贼所害吗?一家三十六口全没了,得多丧心病狂啊”。“谁害的还真不一定,你没听说吗,苏知府马上要升迁了,怕不是随便定的罪,不想影响业绩是了”。“这话你都敢说,不怕知府大人打你的板子”。嘈杂的人群里一瘦弱的男子悄悄退出了人群。

    

      夜晚乱葬岗

     “小姐,我们大晚上来这乱葬岗做什么,怪吓人的”。“那些作恶的人都不怕,你又没作恶怕些什么”走在前头的小姐很是愤怒的说到。“那小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李小姐都不在了,您不会还恨她吧”。“你这小丫头胡说些什么,我几时说过我恨她,我只是看不过她的清高罢了”。“这官府的人也只是做了表面功夫,却连正经安葬她们都没有,只丢在了这乱葬岗,我只是不忍她干净了这些年,却只能安息在这种地方”。“我就知道小姐不会如此狠心,我家小姐最好了”。“打住,你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二人一边走,一边在这黑乎乎的地方找着。坟地里阴森森的,偶尔还有耗子啃食尸体的声音,还是有些吓人的。找了半天,顾晓梦终于找到那人了,就这么孤零零的躺在那里,连一块破席子都不曾有。她就那么静静的站着,连她自己都没感觉到脸上以满是泪痕。“李宁玉,你就这么走了吗?我们还没分出高低来呢”顾晓梦喃喃道。这时丫鬟桃子走过来看到满脸是泪的顾晓梦“小姐”,顾晓梦反应过来,走去李宁玉身边跪下,抱起她。桃子赶紧去扶,顾晓梦开口道“不用帮忙,我自己来”。顾晓梦打算把李宁玉背回家重新安葬,刚伸出手,就看见怀里的人咳了一下,很轻,可顾晓梦看见了,她连忙伸手去探那人的鼻息。还有呼吸,她连忙抱起李宁玉“桃子,快去赶车,她还活着,叫下人去请大夫”还没说完,顾晓梦抱着李宁玉就往马车的方向跑。这还是顾晓梦第一次抱她,这人真轻啊,顾晓梦想着。

   

      李家和顾家是杭州城里的两大富商,两家门对门,李正清还活着时和顾晓梦的父亲顾名章还有生意上的往来,也还算要好。只是这顾晓梦和李宁玉不怎么对付,按顾晓梦的话来说就是“李宁玉看不上我的圆滑,我看不上她的清高”。李宁玉比顾晓梦大些,顾晓梦小时还爱跟在这个姐姐身边,可姐姐事事严苛,严格要求自己,也对身边的人严格,顾晓梦吃不得苦,也就少有往来了。顾晓梦“恨”上李宁玉还是她十五岁时,父亲交给了顾晓梦一单生意,顾晓梦耍了些小聪明被李宁玉发现告诉了顾名章,害得顾晓梦屁股挨了板子。那时顾晓梦便处处和李宁玉作对,两人见面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顾晓梦都二十三了还待字闺中。拒绝了一门又一门的亲事,顾父气的都要抽气条子打她了她也只说没有喜欢的人,觉得旁人配不上她,想留在家做生意,以后当个女掌柜才威风。说的很认真,顾名章也就不在逼她了。

      顾晓梦回到家以后大夫已经到了,她赶紧把李宁玉放到床上给大夫让了位置。一番检查之后大夫开了口“真是奇怪,这人身上的伤如此重,却未伤到根本,脉搏有力和常人无异”。“大夫的意思是她无事了”?“没事了,刚才的伤口我已经包扎好了,我在开些药,每日按时换不出三人伤口定会愈合”。“谢谢大夫,大夫辛苦了,不过烦请您替我保密”,“那是自然”。“桃子,替我送送大夫”。

       送走了大夫,屋里只剩下了顾晓梦和昏迷的李宁玉,顾晓梦看着她惨败的脸,好一会像是在确定什么,握着她的手时,顾晓梦才将将漏出了一个笑脸。“活着,便好”。

       快到傍晚李宁玉醒了,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是你”,既不问发生了什么事,也不问为什么在这。顾晓梦没好气的说“本来想去给你上坟的,结果发现你没死透,就想着把你带回来好折磨你,还不谢谢本小姐”。“多想”李宁玉清冷的说到,还有些不自然。顾晓梦也是一惊,这还是那人第一次低头,倒是意外。“不……不客气”。

      李宁玉从床上起来就要往外走,顾晓梦拦住她“你不要命了,刚醒就往外跑”。“我家三十六口人惨死,我要替她们报仇”,“那用急在这一时,身体养好了,再说报仇的事”。李宁玉轻声说到“等不到了,我没有时间了,你莫要拦我”。

       “你怎么就那么犟呢,有我,我会帮你的,你一个人能查到什么,相信我,先休息,我保证七日内一定帮你找到杀害你家人的真凶”。

      “多谢,可你帮不了我,杀亲之仇得我自己报”。说着下床穿鞋。

      “李宁玉,别逞强了,让我帮你”。这是顾晓梦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却是气急的模样。她的眼神里很坚定,有光带着希望。

      李宁玉还是留下了,她答应了顾晓梦的帮助。不过两人要在六天内找到凶手,顾晓梦问为什么,李宁玉也只是说想要在头七那天给父母一个交代。就这样李宁玉在顾府住了下来。李家的死讯传遍了整个杭州。

      第二日一早 街上就有了李宅闹鬼的传闻。是打更的老王说的。“你是知没听到啊,昨晚上我打更走在了李家门口,就听见里面有声音在哭,声音太吓人了,好像是李家小姐的声音,喊着自己死的怨,要找人偿命啊”。“真的假的,你该不会是骗我们大家伙吧”。“就是就是,老王你该不会是想骗我们吧”。“谁说假话,谁生不出儿子,真的,我真的听见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越说越真。一时之间李家闹鬼索命的传闻就传开了。

      “玉姐,今晚我们去哪一家”,顾晓梦神秘兮兮的问到。

       “先去白显家,两年前他做生意不老实做了假,我爹知道了好言相劝,想让他放弃。他就是不听闹出了人命,后来我爹把他告上了官府,打了六十板子还罚了好大一笔银子,他是恨极了我们家的”。“还有张文斌他们家一起查,今年宫里来的生意就是他和我家在竞争”

      “好”。“玉姐你的伤该换药了,我来帮你吧”。说着顾晓梦去拿来了大夫留下的药膏。“反正也是晚上动手,玉姐就好好休息休息”。

        李宁玉由着顾晓梦为自己换药,李宁玉伤了手腕自己也不是很方便。李宁玉看着顾晓梦认真的样子莫名的问了一句“你不是恨我吗,怎么还愿意为我冒险”?

       顾晓梦忙着上药头也没抬“谁说我恨你了,我只是见不得你那么清高,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没有朋友的”,“其实我早想明白了,那次本也就是我不对,以次充好,连底线都不守了”“这些年我只是拉不下脸”。“好了,玉姐先休息,我去趟柜上,不然我爹会怀疑的”。

      入夜,白显家。

     “”做贼心虚,就一个传言给他吓成这样”顾晓梦暗暗腹议到。一手撕掉了贴在大门上的符纸。白显抠门家里的家丁很少,几乎没人巡夜。顾晓梦从墙角跳进白家,溜进了白家公子白小年的房间,好一会才出来。

      

      第三日关于闹鬼的传言一发不可收拾,说是昨天张家和白家都听到了李家公子李铭诚的冤魂在喊冤,声声泣血,白家公子白小年甚至都被吓疯了。更离奇的是知府大人晚上回府看见了李宁玉的鬼魂,吓的连腿都摔断了。人们愈发相信这是真的了。

      杭州城里来了个道士,自称上元真人,说是能驱鬼,人心惶惶大家都求了平安符贴在家门口,希望能保平安。

 

     顾府

       外界传闻被吓疯那人正坐在顾晓梦的房里“到底怎么回事,还要我装疯卖傻”顾晓梦坐在对面。李宁玉藏在屏风后,她活着的事还不能让人知道。白小年是顾晓梦的发小虽然混了些,可是和他没憋好屁的爹还是不一样。

       “很简单,李宁玉死了,我想替她报仇”。昨晚顾晓梦去了白家除了吓了一回白显也是让白小年帮忙做一个局。闹鬼的传言自然是顾晓梦传出去的。心里有鬼的人自然坐不住。“让你装疯也只是为了更逼真些,不愿意就走,我了不逼你”。

       白小年倒是不高兴了“装都装了才说这话,分明是不把我当朋友”。“你为什么找我,不怕是我爹做的”?

      “昨天晚上我试过你爹了,怂包一个,要不然我怎么会告诉你我的计划”,“行了,你快回去吧,免得被人发现了”。

       白小年走后,李宁玉从屏风后面出来。“玉姐,怎么样,有问题吗”

       “不是白家,他们只是害怕,昨日去请道长的没有他们”。“也不是张家,我昨天亲自去的,没有发现”。

      “好了玉姐,别着急,还有时间,大鱼还没上钩呢”。“玉姐来换药”

       李宁玉坐过去,药粉碰到伤口上想来是疼的,顾晓梦轻轻吹着。可李宁玉好像没事一样,眉头都没皱一下。

      “奇怪,大夫不是说三日就会好吗,怎么还是那样,一点气色都没有”顾晓梦看着李宁玉的伤口喃喃道。

    “ 晓梦,你在说什么”李宁玉走神了,没听清。

      顾晓梦不想吓到李宁玉。“没什么,就是问问玉姐今日想吃什么,我好叫人做”。

     “不用麻烦,好久没出去了,我们出去吃好吗,晓梦只当在陪我一次”。顾晓梦摸不着头脑,但也不拒绝。“好呀,玉姐我们出去吃”。

       李宁玉换了男装,做了些乔装和顾晓梦出了门。一路上顾晓梦拉着李宁玉的手,晃晃悠悠的走着,传言再凶也影响不到她们。一个卖簪子的婆婆叫住李宁玉“公子,夫人这样好看买根簪子送给夫人吧”。

       李宁玉懒得反驳“谢谢婆婆,不必了”就要走。

      顾晓梦一把把李宁玉拉回来“娘子这么漂亮,就买一根送给娘子吧”说完还俏皮的眨了眨眼。

      李宁玉鬼使神差的掏了钱买下了一根簪子递给顾晓梦。

      “玉姐帮我戴上,我看不见”。还无辜的摊了摊手。

       李宁玉没法,又替她戴上。这下顾晓梦高兴了。

      说是吃饭,顾晓梦出门以后是一顿玩。累的实在是走不动了才心满意足的拉着李宁玉去了一家小摊吃混沌,李宁玉很意外,这家小摊偏远知道的人不多,但是李宁玉很喜欢。有的答案呼之欲出,李宁玉却不敢再问。

       又过了三天,街上闹鬼的传言越来越凶,信的人越来越多,连官府的人都介入了。上元道人说鬼魂怨气太重需得在回魂之夜作法超度,不然戾气太凶,以后压制不住,而明天就是李家三十六口人的回魂夜了。

       傍晚顾晓梦接到一张纸条:鱼已上钩。该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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