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班初成

次日，张督墨下了朝，来翊春宫找唐绰聊天。

刚坐下，宫人来报，"陛下，新戏班已经组好。"

张督墨对唐绰一笑，"走吗，去看看？"

"可是，今天的公务还没……"

"让你那美少年去弄啊，你一定要陪我去嘛。"

所有选拔进宫的伶人都被统一安排在瑶阳宫，瑶阳宫足够大，房屋足够多，班组的日常居住以及排练都在这里进行。

"还愣着干嘛！都快点过来！让陛下看看！"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子满脸堆笑走上前来，"陛下，我是宫戏班班主崔子英。这些人都是新选拔出来的，请过目。"

张督墨点点头。只见十二位伶人站成两排，每张脸都写满了故事。张督墨注意到第二排最右边的那个人，此人身着竹篁绿长衫，在一众深色之间很是显眼。别人都微微低着头，唯有他平视着，目光在唐张二人的脸上来回扫荡。

"真不错，有劳你了。"张督墨对崔子英说罢，和唐绰对视一眼，"上次我在戏园听那出戏……"

"哦那个，是《长悲诀》。我们现在就可以演，陛下。"

"那太好了。"张督墨和唐绰步入瑶阳宫正殿坐下，这里场地开阔，适合观看。

熟悉的旋律奏起，熟悉的情节再次上演，女主角又开始了她令人心碎的故事。

女主角刚念了两句词，崔子英凑了过来，低声说道，"唐大人，殿外有一个少年要见你。"说罢，又转身回去指导伶人们。

唐绰知道，这一定是谢云锡遇到了自己处理不来的问题，便和张督墨打了招呼，提前回翊春宫了。

演了一会儿，已到戏的中段。张督墨发现刚才那个格格不入的人登场了，他在剧中饰演唯一一个没有拒绝帮助女主角的人，上次看戏时张督墨对这个角色印象很深，正是他的善意举动才让女主角没有完全断绝生活希望，支撑着她存活过后半段情节。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感觉那个怪人和我有眼神交流。张督墨心下疑惑。

曲终，女主角在风雪中倒下。演员们谢幕下台，班主又来到张督墨身边，"陛下以为如何。"

"和上次一样精彩，演员们都很投入。"

崔子英笑得合不拢嘴，"陛下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我还有政事要处理，今天就到这里吧。"

崔子英把张督墨送到瑶阳宫门，张督墨开口道，"班主送到这吧。"崔子英告退回去。

张督墨向前走了五十步左右，忽听得身后有人唤"陛下"，声音很是清脆。张督墨驻足回头，是刚才那个伶人，他已经换下戏服，现在还是身着那件竹篁绿的长衫，此时半个身子探出宫门，露齿而笑，笑容开朗温暖，有如阳光扑面而来。

"怎么了？"张督墨问道。

那人并不着急回答，只是一路小跑着来到张督墨近前，

"陛下，我叫宋心茗。陛下可否有兴趣随我去看看我们平时在台下是什么样子？"张督墨心想，不愧是进宫戏班的伶人啊，声音真好听。张督墨本想拒绝，但或许是他阳光笑容的加持，或许是他扮演角色人格魅力的加持，或许是自己本身也好奇，张督墨听见自己说，"好啊。"

宋心茗突然有些迟疑，"如果崔班主发现我私自带陛下进入私人区域，会骂死我的。"脸上笑容也消失不见。

"我不告诉他就是了。"

宋心茗的笑容又重新出现在脸上，"陛下，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