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马医活

“阿妈”悠央轻轻唤到:“阿妈，我们到底去哪？”

妇人的脚步慢了，有些不稳，悠央温声问:“我们不是要回家吗？”

只见悠及慧转过身，不走了，愣愣的，悠央重复问道:“我们不是要回家吗？”

两旁树林竹木枝叶摆动发出声响。

沙沙沙。

这位母亲合眼倒下了。

“帮我把她送回家吧。”悠央语气轻松:“都相。”

都阶铭显了身形，没说什么，施了个小法术，月落星沉时，仅剩他们二人了。

两人此时都沉默。她明明早组织好语言，这时候像又被什么卡住，半个字吭不出了。

行吧，死马当活马医:“……我还有点事，等我办完了会给你解释的——破晓了，不宜久留，你先回罢。”

“好”都阶铭看着婺秋发呆状:“师尊，需要我做什么吗？”

“嗯……哦，不说我都忘了，给我些灵力吧。”

“行。”他走近了，自然的给她整理头发，轻柔温和又神色关切，倒像是婺秋的长辈，又问道:“论昼要给你吗？”

都阶铭不问她为什么在这，怎么变成这样，要去做什么，为什么要去做。只是关心现下这个人的所需，然后无条件竭尽所能地帮助。

婺秋想不太明白，很容易吃亏啊。

“啊？也行，给我吧。”其实想下一句就想朝你要的。

婺秋知道他不会问，但心里就觉得欠着点什么，总想给个答复，给个解释，仿佛这样能舒坦些。她归根于一种无限的愧疚。

都阶铭倒早想明白，哪里会亏。

——

悠及慧又是早早地起床了，她轻手轻脚做着早饭，缓慢洗菜以至于水声不会打扰孩子们。

悠方嘉已过而立之年，女儿也至二八，但于一位母亲眼中，都是可爱的孩子。

她最近总是做梦。梦到女儿半夜去明桑丛，摘了眼布，感觉不是人，有时仿佛能看见悠央施法的样子。她梦中一次次提着灯笼去找，把女儿拉回来。

梦就在回家的路上中断了，梦境的最后一刻女儿在说话。说的什么呢？嘶。

“阿妈，我们不是要回家吗？”

“不是要回家吗？”

“回家吗？”

一遍又一遍，回荡着。搞不清是疑问还是反问，只感阵阵恶寒。明天早晨还记得，过会就忘了，只记得做了个梦，梦见什么，不知道。

别想了。想着心里忘掉手上，菜都洗伤了。

“阿妈，您咋个了？”是悠方嘉起来了，打了个哈欠，问:“没睡好咯？”

“没，你起那早干甚。”

“看是睡糊涂喽，阿妈唉，您不是喊我去给李爷爷晒红菜头，呢不自己都忘了。”

“就你贫，等会儿吃了饭就快去，别让李伯等久了——饭快好了，去喊央央起吧。”

————

“真是抱歉，我忘记了。”悠央满脸惭愧，紧忙把道个不是，把钱找给买菜的人，:“找好了，给您。”

“央央，开始收拾回吧，今天早些回去。”

母女两人步于林间小道上。悠及慧还是牵着女儿，倒不是担心她跌了，总觉得这样心里牢实些。

快进村口时，悠央突然听见有人向远处跑来。

是悠方嘉，他神色慌张，步伐飞快，一脚两跨两三级阶砖。

“是你哥？”悠及慧提高声量，冲儿子喊道:“方嘉！火急火燎地上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