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经历风雨的白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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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的走廊上，谭昀天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处方单据，收费处的牌子油漆掉落一半。

　　今天的医院格外冷清，医院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是见不到的，收费处排队的人也就三三两两。很快就轮到谭昀天了。

在一面玻璃隔离只留一个洞口处把单子交进去，一只略有些红肿的手接过去， 里面接着传来“噼噼啪啪”敲打键盘的声音。敲出一个连串仿佛没有尽头，纸条上的结算是天文数字。

　　“五百四十七。”

谭昀天“一天的时间三组药怎么就这么贵，以前没这么贵的啊。”

　　“钱交了就走，我都是算药的，哪里知道那么的多。”

　　转手从床口扔出两个盒装药，头孢噻污钠和盐酸克林霉素。在外面都是比较便宜的，价格算上都没那么贵的。

谭昀天听完，没再问什么，递钱进去，四张一百块连着两张五十，一张二十，两张十块，两张五块的，钱零零碎碎的 ，上面有些湿，皱塌塌的。口袋放的太久，汗水都浸透了。

　　洞里接着丢出几张单据，连着三个零碎硬币，撞得下面的铁块是一阵的乱响。

　　谭昀天小心的收起那三个比一毛大一圈的钢镚子，放到上衣口袋里，又朝另一边走过去。

　　当时的苏悦就躲在拐墙后面，她全都听见了，她无能为力，为什么她总是这样没用。鼻子发酸，眼泪流不出来。她的泪腺因为伤心事太多早就干涸了。脚下穿着崭新的棉鞋子，旧的那双都不知道去哪了？里面套着袜子。

　　有的时候，不知不觉，苏悦真的当谭昀天是超人，会分身术，他永远都不会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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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透进去零零散散的光，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就站在里面私聊。他们的话题无非是病人怎么的多，今天又怎么辛苦，要求升职加薪，抱怨钱少，下午得去喝一杯，从牙缝里挤点钱挣点“外快”了！脖子里的痰一咳一咳的卡着出不来，屋里没有痰盆，索性随便找一垃圾桶吐了进去。

　　谭昀天不多的介意，这些事他见得常了，他们厂里的值班长就常这么做的。

谭昀天“医生，我想问问，您这开的什么药理 ，怎么这么的贵，顶的上普通的三天挂滴 ，还要贵些 。”

谭昀天打断二人谈话，趁着空隙插一句话。他们聊起来一直是没完没了的。

　　昏暗的光线里，谭昀天的脸有些模糊，只能看出一圈的清晰轮廓。他伸手就得掏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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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的光线里，医生摆摆手，示意不用语气没不耐烦还带着兴奋，就好像他刚赚到了一大笔钱，眉开眼笑的，脸上有些胖的赘肉挤成一团“年轻人，你是不懂医理，这挂滴都是用的最好药 ，就连着西药都是很好的抗生素，药效好，价钱贵一点算的什么，治病哪有不花钱的，人命总比钱重要吧，钱还能再赚嘛……”

　　“对啊，小伙子你这年轻力壮的，再多努力点赚个几个月不就出来了，何必计较这一点，医院还能骗你，爱护祖国的花朵是我们的责任的勒。”

　　另一个医生搭腔着说。

　　谭昀天对这些还是清楚的，那两种头孢药还有一种的，外面卖的价钱并不高，怎么是他说的两种好的抗生素，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欺骗。

　　“我说你有空计较这一块两毛的，不如去看着那小姑娘，照顾好自己的对象，比什么都强，做人哪能这么小气？”

　　那两个医生明显是想继续刚才的话题，见着谭昀天还站在那，这话又不能当面说，有人站那多不方便。语气不耐烦张开要赶人。

　　谭昀天闷响，转身拉开门，直走出去。不讲理的人再有理都没用。

　　“以后手术找这做啊，别处别去了，我打声的招呼还能便宜。记得啊，这事可忘不得……”

　　医生在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提起嗓门就大喊，话题戛然而止，取而代之是一片嘈杂的乱音，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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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另外一间办公室外面，苏悦不知怎么的还是迷路，兜兜转转就到这了。

　　这是一间墙刷的洁白的办公室，周围就几个空洞，放眼整个医院，这应该是最好的一间了。是院长的罢。

　　门关着，只留了一条小缝，透里还是白茫一片，再看的仔细些，原来是个穿了白大褂的医生，他的桌上好像有一个奇怪的仪器，闪着绿色的光，上面的光线是一道一杠的。

　　里面的人全神贯注的，在讨论什么。苏悦一不小心把门透出一个漏缝都没注意，继续着他们的讲话。

　　说的是一套一套的道理，带些专业言语，苏悦真的听不太懂，瞧着里面的两人聊的投机，顺利的交谈，一点障碍都没有。

“好像是一种重病的吧，具体是什么，心脏部分的吗，还是哪里的？好像是，极大的可能性。”

　　大约有个十来分钟，办公室内的两人结束了这次谈话，苏悦看的入神，没注意到两人的出来，正撞了个着。险些满怀。

苏悦"对不起。"

　　两个人走出来，苏悦连连道声“对不起”，身子急忙往一边闪，退避几下背后撞到墙根。头又有些偏痛。用手狠狠的捶打几下，痛感就轻一点。

　　“没事吧？”

　　另外一个人，穿着便服，衣领打得整齐，衣服上虽有些褶皱，可还是比较清洁，一看就是有修养的人。搁着别人早就走了，哪里会看你一眼，问你好没好。人的眼睛都长在脑门上，瞧不见的。

　　苏悦下意识摇头，她本来就真的没事。刚才又是自己凑上去的典型碰瓷。

　　中年人转身就要走，脸稍微抬了一点，苏悦有意识的抬头迎上。那个人的面她见过，第一次中期试后来过学校的，应该是尹恪的家人，她听过一两次都是按“叔叔”称呼的。

　　他来这做什么，尹恪生病了，他们刚才讨论的病情该不是……

　　苏悦的心发急，冲上去拦住，站在那不动了。医生有事得忙，再没聊什么，交代一下拐进了另外一间病房。那间病房前面的门是崭新的，里面一定不错。这是上等人才住的起的吧。

苏悦“叔叔，尹恪在哪间病房？”

苏悦嘴速快的一步就说了出来。她真是着了急。

苏悦“我是他同学，我不知道的，纯属瞎猜多嘴，我是看您来这，尹恪又很久没来……”

　　“我带你进去吧，他应该是想见的。”

　　一声有些苍老但有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苏悦再什么没问，跟在后面拐几个弯，停到一间房前，苏悦抬头望望门牌号是“404”。她是住四楼打了点滴还是转来转去上了四楼。书包还在肩膀上挂着。松落落的，就胯了一个肩膀。

　　“就这了，你进去吧。”

　　熟悉的问语总有“您不进去”这句话的，用在这儿纯显得多余，若是能进不就跟着一起进了，何必多此一举问呢，这种问候的话有和没有都是一样的。

　　苏悦一句话没答，抬脚就往里走，耳边又响起了刚才的声音：

“他应该是想见的……”

声音拖气，显得苍老。她注意到了，可她还是一句话没说。

　　脚迈进，连着身子一起送进去，脚下是白色瓷砖，里面的用具摆放比普通病房要整齐的多。她都怀疑是有专人打扫了。看来大城市的五星级酒店比起医院来还差点。他们还没人伺候。

　　病房里面就一张床，显的清净。上面躺着一个人。

　　苏悦望着，尹恪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的脸，身体虚弱的靠在床上，稍稍直立坐着。这是第一眼看到的，她的主动。

　　天妒英才这话不是说着玩的，那她这样没有存在感的人就那么难死成。

　　大概是听到了响声，尹恪的头慢慢抬起来，试着靠着床头坐，苏悦感觉过去扶着他坐起来，枕头老早就靠那了。就在头下不偏的地方还有一个枕头，都是洁白色的，估计是为了起身方便。

　　带坐定后，尹恪才缓缓睁开双眼，手抽到被子外面，手背朝下放着。底下是洁白的床单，不冷不热的，会比较舒服。

尹恪“你找来了的。”

　　尹恪的眼睛眯着，似乎在享受着一种难得的静谧。手指轻轻动了两下。

苏悦“嗯，我昨晚在这过了一夜，寻着就过来了。"

尹恪“我现在是什么样？”

　　尹恪的拼力将眼睛睁大了些，这个答案对他挺重要的，找周围望望，他的眼光最终停在那双他唯一瞧得见自己的手背上。又转过手掌望。

苏悦“比起从前更瘦了些。”

只是委婉的说法，眼前的好像枯棒子，皮连骨头，肉应该是平铺着吧，就连宽大最容易长肉的地方就干瘦的。生的平均了，到哪去了，浑身上下她是真没找到能储存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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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恪嘴角勾出一抹苦笑，没有说话，转头望着窗外，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好，蓝天白云同时都出来了。这是她中午时看的，这会的天辰已经暗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