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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离歌黯

待薛洋醒时已是日挂西窗,他穿好了衣服,掀起门帘走出去,只见阿箐正坐在院里在空地上用她的竹竿在地上勾勾画画,院里桌子上摆着早饭,几只盘子都用纱罩蒙上,晓星尘却已不见踪影。

薛洋从怀中摸出一颗糖来,一颗扔到自己嘴里,一颗朝阿箐扔过去,笑道:“小瞎子,接着。”

阿箐常年装瞎,人又机敏,硬生生眼皮也没眨一下,明明已看清了糖果飞来的方向,接的时候却故意往旁边一跳,手正贴着糖擦过去,动作很是滑稽,只听“啪嗒”一声,那颗小小的糖果掉在地上,阿箐怒道:“你干嘛不好好递给我?”

薛洋乐呵呵也不生气,道:“在你脚边呢。”

阿箐哼了一声,蹲下身,动作逼真地摸索一阵,果真摸到了一颗糖果,她被晓星尘捡到这些日子来被照顾的好,吃东西不再像从前那般不嫌肮脏,将摸起来的糖果仔细用衣服擦了几遍又吹了吹,这才放进嘴里,嘎嘣嘎嘣嚼得欢。薛洋侧躺在院里一支藤椅上,单手支腮,道:“好吃吗,小瞎子。”

阿箐啐道:“呸呸呸!你又来!你这人说话真难听,瞎子怎么了?要是没有瞎子你早死了,还是瞎子伺候你呢。”

薛洋知她说的是晓星尘,想到晓星尘心里就甚是开心,当下也不再惹她,嘻嘻笑道:“你那个姐姐呢?去哪了?”

阿箐嘎吱嘎吱舔着糖道:“姐姐去饭做好,就出去买菜了,说早上的菜便宜还新鲜。”

薛洋哧道:“她一个人去了?怎么不叫上我?也不怕被欺负,又被人把烂菜叶子给她。”

阿箐上次说薛洋坏话时便被晓星尘教导了,她对晓星尘又爱又敬,觉得这位大姐姐说的话无有不对,自然要听,可她跟薛洋不对付也是真,不能不骂,这般两处为难,只得在小小脑瓜里稍微歪曲了一下晓星尘的意思,自己得出了个结论,即在吃糖时是没有骂薛洋的资格的,但已吃完了他给的糖,再骂薛洋便不算不对,当即飞快吃下糖,紧接着怒道:“你还好意思说?姐姐都买了多少次菜了?你一个大男人,伤都好差不多了还要她给你做饭,偶然出去一次,还惹她不高兴了。”

薛洋忽然目露森寒,道:“你怎么知道她不高兴?”

晓星尘不会在旁人面前长吁短叹,更不会因心情不好便疾言厉色,就是难过也顶多是脸上略有落寞之态,若非极亲近之人,便是双目完好,也难发觉,更别提瞎子了。阿箐瞧见薛洋两道阴森的目光朝她脸上扫过来,后脑勺都传来阵阵麻意,但她人极聪明,拆招更快,面不改色,继续怒道:“这还用怎么才能知道?她问我你伤快好了,有没有说过要走,她从不这样问,肯定是你惹她生气了…”她声音气鼓鼓的,虽然聒噪,但俨然一个维护亲近之人的少女,再正常不过。薛洋知她聪明,能猜到不足为奇,再不起疑,换了个更舒服在姿势仰躺在椅上,将藤椅上枕头抱在怀里,笑道:“她真的很怕我走吗…”与其说是问阿箐,不如是在自言自语。

阿箐啐了一声,道:“她是讨厌死了你,巴不得你快走,才不伺候你这个祖宗。”

薛洋哼笑道:“那你不也是靠她养着?还好意思笑话我,真是只瞧见别人黑瞧不见自己黑呢。”

阿箐理直气壮和他顶嘴,道:“那是我还小,等我长大了就要保护她了,再说了,她是我姐姐。”

薛洋脱口而出道:“那她还是我的…”不过这话只说到一半,他就笑嘻嘻住口,摸摸自己肚子,道:“肚子饿了,看看有什么吃的。”说罢,已抱着枕头从藤椅上翻起身,坐到桌边,掀开纱罩时,只见罩着一大碗粥,一碟咸菜,一碟火腿,另有半个切开的咸蛋,连筷子勺子都放好了,粥已有些凝了,显然放在这的时间不短了。

薛洋也不挑剔,吃着冷粥就小菜也是大快朵颐,又朝着阿箐问:“阿箐,她走了多久了?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

在阿箐心中晓星尘无所不能,自然不会出事,这次走的时间虽长了点,可也没太放在心上,只是含糊猜道:“不知道,没准是遇见什么朋友,耽误了吧?”

这是再寻常不过的猜测,可听到这句话,薛洋脸色却陡然一变,犹如在美梦中被人狠狠抽了一记耳光,阿箐看见他脸色,浑然不解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心里一阵发毛,刚想再找补几句,就听见脚步声响,清香袭人,晓星尘正从门外走进来。

阿箐正害怕,见晓星尘回来,真如得了救星,嘴里嚷着:“姐姐我来帮你拿。”就飞扑过去,晓星尘左手右手拿的满满的都是菜,等阿箐接过了她左手里的东西,才腾出手来摸摸阿箐头顶,以示亲近谢意。

薛洋在见到晓星尘一个人回来后,方才还紧绷的脸在一瞬间缓和了不少,又变回了那副活泼讨喜的少年神态,两道清亮的目光往晓星尘脸上投过去,见她皓白的面颊隐隐泛出粉红色,嘴角带着微笑,显然出门一趟心情不错,昨日那些不愉快已然烟消云散。心里更是开心,笑吟吟的迎上去,帮晓星尘接过她右手里拎东西,问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呢?下次和我一起吧。”

晓星尘笑道:“我去买菜了啊,放心,现在我和他们很熟悉,没人会再给我不好的了。”说着就翻了一下手里菜品,又道:“早上种类还是很全的,就是春笋难买,我跑了几个摊子才买到,所以回来晚了点。”

她在这住了这些日子,出摊的村民大多跟她熟悉了,她年轻貌美又斯斯文文,极是讨人喜欢,摊主大多还是乐意与人为善,就是个别人想仗着她眼盲欺负她,想起上次在她身边那个虎牙少年,这念头也只转了转就打消了。晓星尘如今很喜欢买菜,觉得菜市里人来人往,全是新鲜的蔬菜,瓜果鲜灵,水鱼肥美,特别有人间烟火气。

薛洋见她长发松松挽着一条长辫子,随意搭在肩上,几根发丝散在她脖子上,似一只小猫爪在自己心上挠了挠,不轻不重,麻麻痒痒的,伸手拢拢她辫子,将碎发从她脖子上捻开,笑道:“可真好看呢。”

晓星尘心头一热,笑道:“多谢小友夸奖,我今日就多做几个菜,算作投桃报李吧。”

待二人把食材送去厨房,果然种类繁多,薛洋帮着她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晓星尘一边收拾,一边兴致勃勃地跟他说着自己的新发现,她发现早上新到的肉物美价廉到让人眼红,她买了二斤骨头,骨多肉少,打算做骨头汤,用小火慢炖一个时辰,肉都从骨头上拆下来,每天拿来炒菜就够了…都是些琐碎的家常小事。薛洋也兴致勃勃的听着,游目顾盼,见她袖子一直挽到手肘,莹白的手掌和小臂上都溅了点点水珠,昨日新买的那挂瓷珠子,也粘了水珠,如明珠生辉,还戴在她手腕上,显是连睡觉都没舍得摘下。

薛洋忽然忆起极久远的以前,仿佛也是这样一间小屋里,夜静到了极处,只隐约可见一缕夕阳的余光,窗外虫鸣唧唧,晓星尘也是这样全心全意地忙着手里的碗盘,那时的她刚刚下山,更加年轻活泼,亦更加美丽,一双眼睛灿然生光,清澈的能照出人影,袍袖间氤氲着淡淡的香气,非寻常熏香,却直入骨髓。

薛洋忽然很想知道晓星尘是怎么看以前的自己的,心里隐隐盼着她能看见自己,又深深庆幸她看不见,想了一阵,方开口问道:“你从前,也和旁人这样在厨房里忙活过吗?”

晓星尘身子微微一震,将切下来的肉洗干净晾在一旁,轻轻摇摇头,道:“我和宋道长都是出去吃的,偶而做过几次饭,也是我心血来潮想动手。”

薛洋呲呲虎牙,道:“我不是说他啦,除了他以外呢。”

晓星尘摇摇头,勉强笑道:“别人……就不必再提了。”

薛洋对自己就落得个不必再提的评价很是不满,心里深觉哪怕晓星尘破口大骂,把自己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都比这轻飘飘的一句要好不少,有些生气,直接伸自己的手掌摁住晓星尘手背,姿势如大猫摁住自己的小鱼干:“什么嘛!”

晓星尘收了几次手都没收回去,笑道:“欸,你摁着我爪子了。”

薛洋道:“这么可爱啊,你是猫吗?”

晓星尘点点头。

薛洋道:“那巧了,我也是猫啊,我们两只可以一起缩团一起晒太阳。”

晓星尘心头一颤,道:“可我看不见,窝也很旧,你和我缩团不是很委屈吗?”

薛洋道:“只有你自己会这么想,其实啊,你最好了,世上实在找不出第二个和你一样好的来了,你别嫌弃我嘛,我抓小鱼抓老鼠养活你,帮你舔毛,帮你赶走别的猫,只要你愿意和我贴贴就行。”

晓星尘被他这样直白的一说,不由怦然心动,满脸晕红,不知如何接口。

薛洋又补充道:“我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见晓星尘嘴唇似动非动,脸罩红霞,娇艳不可方物,真想凑上去一吻,又想起上次之事,怕又把她吓跑了,方勉强克制住了,只道:“你慢慢想,大猫现在饿了,翻肚皮需要吃午饭了。”

晓星尘道:“确实,我也有点饿了,中午想吃什么啊?”

“我想吃面,荷包蛋,放一点点蔬菜叶子。”

“这个简单。”

晓星尘翻出竹笋,芹菜,鸡蛋,却发现家里没有擀好的面条了,找了半天才找到上次包饺子剩下的面,她不会手擀出面条,只得用刀削面皮,她灵机一动,动手时依着霜华剑法之理,将面片削的又薄又长,虽然不如细面精致,但凑合也算面条了。待做好了做了芹菜炒鸡蛋面,端到院子里的桌子上,三个人都吃得很香。空气里满是食物芬芳的香气,日头不晒,照的人身上却暖烘烘的,春风和煦,面汤滚烫,薛洋吃的额头鼻翼全是汗,人也觉得有点晕,明明滴酒未沾,此时却几如醉人,无论是在夔州,还是兰陵,都从没有这样痛快吃过饭。

春日午后,日头晴暖,吃饱了难免食困,阿箐吃完饭便回屋睡个午觉了,晓星尘昨晚没有睡好,忙了一上午也觉得有些困倦,连碗都没有洗,只是泡在水池里,也就回屋补觉了。

薛洋精神旺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只是睡不着,隔了许久,他悄悄下床,生怕发出声响,索性赤足踩在地上,将帘子掀开一角,见晓星尘正面向里躺着,一动不动,显是沉睡未醒,这些日子天气转暖,再盖被子不免嫌热,晓星尘却一直有老老实实盖被子的习惯,她身量纤长,那副薄棉被正好板板正正从肩膀裹到脚,只露出个脑袋,一头浓密的乌亮长发就铺在枕上。

薛洋想起上次她这样睡着,长长的睫毛铺下来,自己偷偷给她编了条辫子,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

忽听门口传来吱呀一声,一只黑影蹭进屋里,薛洋小心放下帘子,才回头看过去,见一只黑色大猫正朝大摇大摆走进屋。

这只猫说来和他们很是有缘,是义城里游荡的一只小野猫,前几日不知怎么,成日在他们门前喵喵直叫,晓星尘就拿吃不完的剩饭剩菜喂他,那猫也不挑,既然吃了他们给的饭,也就肚皮朝天,允许他们摸摸自己,阿箐很喜欢这只猫,问过晓星尘自己能不能抱它睡觉,晓星尘面露难色:“不能随便养宠物的,你也不要和它太亲近了,万一它挠了你,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猫极通人性,本乖乖的窝在阿箐脚边,被她摸的正舒服,听到晓星尘说自己会挠人,忽然从地上翻起来,对着晓星尘委屈地喵喵直叫,显然对这无中生有的冤枉,颇为不满。

晓星尘不知所措,薛洋道:“再叫就扒了你的皮。”

那猫很是欺软怕硬,呜咽一声,缩回到阿箐脚边,乖巧缩团。

阿箐一边摸猫,一边道:“给它起个名吧!叫小…小…小…什么好呢…”寻常起名,以小开头,便是小加上动物毛色了,只是阿箐装瞎,自然不能让自己说出它的颜色。

薛洋接口道:“就叫小咩好了。”

晓星尘奇道:“为什么叫小咩?”她正坐在廊下缝着衣领,往前进一针,手指就往后退一下,绝不会扎到手,薛洋坐在她旁边帮她穿针引线,看她快缝完了,就递过去一支引好的针线。

薛洋心里是觉得这猫的神气活现有点像自己,又不好直说,只道:“因为它白啊,像小羊一样呢。”

阿箐心里大骂坏东西胡说八道,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惊喜之态,伸手摸摸黑猫的脑袋:“你真的是小白猫吗?”

黑猫看看她,又看看薛洋,喵喵叫了几声,勉强算是承认了。

从此以后,这猫和他们家是越来越熟了,平日里来蹭吃蹭喝,晓星尘有时夜猎回来晚,它还会特意送上一程,晓星尘感念动物灵性,就给它单独备了只小碟,早晚都带它一份吃的。

现在这只猫摇摇晃晃走进屋子,朝薛洋喵喵叫了几声,薛洋竖起一根手指到嘴边嘘了一声,示意屋里有人睡觉,它安静些。

不知那猫有没有听懂,反正到底是不叫唤了,只是顺着帘子缝隙,直钻进晓星尘房间,午后本极安静,但猫的肉垫柔软,踩着悄然无声,晓星尘也没发觉,犹自沉沉好睡。

薛洋隔着帘子,用口型示意:“出来!”

那猫学的精了,看看他,又看看晓星尘,忽然发出咕噜一声,纵身一跃,趴在晓星尘枕边。

晓星尘睡梦中似有感应,从被窝里伸出一条纤细的胳膊,胳膊上只罩着单薄睡衣,这样一活动,露出一大片手臂,她轻轻在那猫脑袋上揉了几把,示意它乖乖的。

黑猫舒服的趴在她枕边,滩成一滩猫,朝薛洋看了看,眼神很是无辜。

薛洋又用口型说道:“你好好待着,看着她们,我出门办点事。”

那猫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薛洋一笑,带了自己的降灾,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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