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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离歌黯

这一觉睡去近两个时辰,晓星尘瞧不见天色,醒来恍惚只觉得自己睡了很久,脑袋是新睡才醒的昏昏沉沉,喉咙干渴像要着火一样。

屋里并无人的说话声,远处有蝉鸣,叫的声嘶力竭,她只觉得屋里静的可怕,身上有一股筋疲力尽的透支感,心里有些慌,像是小时候偶而半夜醒过来,屋子里静悄悄的,黑沉沉的,又似换眼后,世界在黑暗中处处埋伏着引信,冷不丁就会炸起心里的惊痛。

她实在不想下床,也不想动,迷迷糊糊间只是问道:“唔…你在吗?”声音不大,喃喃如自语,问题虽是问出去了,却并不指望得到什么回答,为什么要这么问,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听到一声“我在。”的时候,她自己倒吓了一跳,接着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来人就站在她门口,晓星尘这才翻身而起,在床边坐了会,空了空脑子,方觉得自己方才言行举止实在幼稚,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拢拢头发,精神了些,披了衣服下地,拉开帘子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阿箐呢?”

若是阿箐在家,屋里定然叽叽喳喳的满是快活气息,不会这样安静,薛洋撇撇嘴道:“她?还没起呢。现在不晚,吃完了饭正好一起去夜猎。”接着又笑眯眯的:“把嘴张开。”

晓星尘听话得张开嘴,只觉嘴里一凉,接着便觉果子酸酸甜甜,极是可口,尝了尝才知道是新洗的杨梅,奇道:“你出门去了啊?”

薛洋见缝插针,又往她嘴里塞了一颗大杨梅,晓星尘唔唔两声,那杨梅个大饱满,汁水甚多,她一张嘴含不住两颗,一口咬下去,一滴杨梅汁顺着嘴角流下去,殷红如血,似一颗红珊瑚珠子染在嘴边,颜色极是娇艳。

薛洋觉得她这样很像重伤后咳血,不由皱皱眉,他在夔州也砸过几个算命先生的摊子,上金麟台后,客卿修士常年夜猎比常人更重祸福凶吉之说,金光瑶自然也给他讲过一些避讳讲究,他从来都不屑一顾,觉得把时运兆头这些预示凶吉的事放在心上的人再蠢不过,此时却主动伸手帮晓星尘擦干净,才笑道:“我还做饭了呢,很快就能吃啦。”

他们这院地方本就不算甚大,晓星尘眼盲以来,其余感官又强于常人,发觉空气中果然弥漫着一股热乎乎的食物香气,笑问:“你做了鸡汤?”

晓星尘近来虽常自己做饭,但一则她本就不精通庖厨,二则眼盲之人也做不了太复杂的食物,往日里若是炖汤,就是烧一瓦罐热水,将鸡收拾好放入大瓦罐中,再添些白菜,豆腐,粉丝进去,一起在炭火上熬熟,薛洋看了一次,也就学会了。

薛洋难得大发勤快,也很想展示一下自己的成果,和晓星尘一同去了厨房,待摸到厨下,香气愈发浓郁,晓星尘耳听炭火哔剥之声,不时有水泡咕噜咕噜冒上来,心情更好,喜滋滋做个决定:“那主食就吃蛋饺吧。”

蛋饺并不难做,薛洋用快刀将一块肉剁得细细的,又加进去荠菜提味,馅就调的很香,晓星尘用筷子夹着肥肉在炉上的大圆勺上转一转,等油烤得吱吱响,将蛋液倒进去旋转摊开,就成了薄薄的蛋皮,趁着蛋液没完全干,把蛋皮揭一半起来包好馅封住,一个个胖蛋饺塞了饱饱的馅,便如一只鼓鼓囊囊的金鱼。

晓星尘手快,不一会就包了二十多个,想了想,又炒了一盘新笋端上桌,蛋饺喷香,鸡汤浓郁,竹笋鲜嫩,薛洋很喜欢和她一起做饭,觉得这样两个人紧密的像挤在同一只豆荚里的两颗胖豌豆。

晓星尘喝了一碗汤,觉得有些顶胃,吃了两三个蛋饺,也就饱了,站起来去拿了一只精巧的碗来,比巴掌略大,上面用蓝白色绘着山水图案,外罩同色盖子,颇得几分东方禅意,很适合女孩子用,装满了正好是小姑娘一顿饭的量。

她捡了十个放在碗里,正好满满一碗,又去叫阿箐,阿箐睡棺材睡的很喜欢,她从小流浪,棺材有四壁,旁人看着不吉利,倒给她一股安全的被保护感,被晓星尘捡到之后这习惯犹是不改,最爱头抵着棺材板,将身体蜷成一只小虾米,哪怕是睡着了,也是天然一副保护自己的防御姿态,另外做床她反而睡不惯了,晓星尘自然就由着她,将碗放在她旁边桌上,攀着棺材板伸手摸摸她脸蛋,柔声道:“阿箐,起来吃饭了。”

阿箐似乎也已经醒了,但并不想起来,在棺材里打了个滚,拢拢被子,一直盖过尖尖的下颌,瓮声瓮气开口:“我等会再起来吃。”

薛洋的声音传来:“这小瞎子好懒惰啊,都是被惯的,你还把饭端到她面前,要惯她惯到她上轿子吗?”

上轿子自然是女子出嫁之意了,若是在以往,阿箐定要勃然大怒,和薛洋互骂一场,此时却只有用竹竿敲了敲棺材一侧以示不满,可见是确实不想动。

晓星尘摸摸她额头,见并无生病发热的迹象,放心了一些,只得道:“那好吧,你多躺一会,旁边有饺子,等你起来吃,要是凉了,就自己热一热。”

阿箐也会用一些简单灶具,“嗯”了一声,翻个身大被蒙头。

晓星尘无奈笑笑,招呼上薛洋,二人一同出门,家里的门甚是老旧,打开再关上便发出刺耳的“吱呀”一声。晓星尘怕吵到阿箐,并不直接去推,而是先用双手各自使着暗劲将两扇门慢慢抬起一点儿,再缓缓向外移,开了门只有晚风扑面,花香袭人,却是没什么声响。

本躺在棺材里昏昏欲睡的阿箐却精神起来,她若是一只小兔子,那便是一直在悄悄动耳朵,极力扑捉各种细微声响,此时听到二人出门的声音,耳朵陡然高高竖起来,小兔子一双白瞳散发出狡黠的光芒,灵巧地从棺材里蹦出来,又飞快向后门跑去,正好远远跟在薛晓两个人后面,阿箐久混在市井,直觉敏锐异常,她虽然挑不出差错,但就是本能地讨厌薛洋,不能放心。因此,三人同屋相处,她也始终不放松警惕。今日他二人一起夜猎,更是早早打定主意,偷偷尾随,她悄悄将竹竿的一头磨的又尖又细,只待坏东西露出马脚,便用竹竿一击致命。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晓星尘不知她在,自然不会特意等她,和薛洋并肩而行,二人毫不费力便走的极快,阿箐只觉跟在眼前发花,二人背影似飘忽不定,转眼便飘出去了几里,阿箐体力本也是极好,但到底身量未成,人小腿短,又无修为,更不敢跑起来叫二人发现,没跟一会儿就跟丢了,连背影都瞧不见了。

好在晓星尘之前说过今夜的夜猎地点,是附近村口一条受走尸侵扰的小路,阿箐便直奔目的而去。她从村口的篱笆底下的一个破洞里钻进去,躲到一间房子后,鬼鬼祟祟探出头,目光正对着那条小道。

这一探头,阿箐只觉得心里陡然一凉,骇的五脏六腑都似灌了冰,腿脚处传来的阵阵麻意和僵意,若是换做另一个年纪一般大的小姑娘,一定当场就尖叫起来。可阿箐装瞎子这么多年,人人当她看不见,什么丑恶的举动也不惧在她面前做,早炼出了一颗金刚心,硬是没叫出来。

薛洋抱着手站在路边,歪着头微笑。晓星尘在他对面,从容出剑,霜华银光横出,一剑刺穿了一人的心脏。

晓星尘站在小路中央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里,收剑回鞘,凝神道:“这支商队竟然没有一个活口?全是走尸?”

薛洋勾唇微笑,可从他嘴里传出的声音听起来却十分惊讶不解,还带了点沉痛,道:“不错。还好你的霜华能自动指引尸气,否则光凭我们两个人很难杀出重围。”

晓星尘道:“再检查一通,如果真的没有活人留下了,就把这些走尸都烧了吧。”

等他们并肩走远了,阿箐的腿脚这才重新涌上了力气。她从屋子后溜出,走到那一地尸堆里,低头左看右看,都是被晓星尘干净利落的一剑贯心而死。

阿箐一连翻看了好几具尸体,翻起他们眼皮,见都是白瞳,还有几个人脸上已经爬满了尸斑,一具尸体死状最惨,双目圆睁,满嘴鲜血,十指都被断去,显然死前受了极大折磨,依稀透过尸斑看出一张尖嘴猴腮的面皮,那只泛白的眼珠却还似死死盯着阿箐,阿箐大骇,不敢再看。

若是有双目完好的修仙之人在,自然一眼辨明,虽然这些人看上去很像走尸,但他们真的都是活人。

只不过中了尸毒。

修仙之人斩妖除魔绝不留情不假,可活尸也分为两种。有中毒太深已无救,成为行尸走肉,便已不算人了,或是镇压或是如晓星尘一般定斩不饶,顶好把它们打的魂飞魄散,再不能出来为害一方,才算真正的为民除了害。可还有中毒尚浅、尚能挽回的,只身上会出现尸变者特征,散发出尸气,但他们能思能想,能言能语,还是个活人,只要施以救治,是可以救回来的。这种决不能误杀。

他们本可以说话,可以表明身份,可以呼救,但坏就坏在,他们全部都被薛洋提前把舌头割断了。每一具尸体的嘴边,都淌着或温热或干涸的鲜血。

虽然晓星尘看不见,但霜华会为他指引尸气,加上这些人没了舌头,只能发出极其类似走尸的怪嚎,因此他毫不怀疑,自己所杀的就是走尸。

阿箐却不懂得分辨,她所知甚为粗略,都是在晓星尘身边学的,她也和晓星尘一样,以为杀的是走尸,自然也以为薛洋是真心要帮晓星尘,她蹲在地上思索一阵,也不得要领,又怕他二人回去发觉自己不在,不敢再待,撒开腿跑回义城去了。

晓星尘查看四周再无凶尸,一把火将已经斩杀的走尸烧的干干净净,心里微觉放松,转头对薛洋道:“回去吧。”

薛洋走过来,捏捏她薄薄的手掌,道:“呀,你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没吃饱啊?我们继续去吃宵夜吧。”这倒是真怀疑她饿了,毕竟晚饭就灌了个水饱,没吃多少顶饿的主食,方才又那么左劈又右砍的大杀四方,吃那么点猫儿饭,能不饿吗?

晓星尘揉揉肚子道:“哪那么好运,这会没有店开着了吧?”

薛洋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他出门的时候顺带踩好了点,这会正好把晓星尘引过去,那是一条小道,上面铺着青石板,不知在这风吹雨打过了多少年,石板都变的坑坑洼洼,晓星尘走的深一脚浅一脚,薛洋又伸手拉住她,此时一弯月亮升起来,月光正洒到石板路上,雪白的一点光晕映在石板地上,散开来像是一团团的银霜。

薛洋突发奇想:“欸?你不是有个外号是清风明月?”

晓星尘不解其意,嗯了一声:“对啊。”朝他的方向微微偏头,去听他的下文。

果然薛洋又道:“你知道除了月亮你还像什么吗?”

晓星尘微笑:“愿闻其详。”

薛洋振振有词道:“这月光就跟冰糖一样,又脆又甜,但不香,你还像胖蛋饺,煮熟了喷香,我一口就是一个。”

晓星尘站住脚,冲着他稍施一礼,道:“那多谢小友今日赠我冰糖蛋饺的雅号,真叫人铭记于心,刻骨难忘。”

薛洋亦学着她的样子正色还礼:“哎呀,不客气不客气,举手之劳,实在不必多礼。”

话音未落,二人便一同笑了出来。

七拐八拐,才终于到了地方,很小很破的一个店,到深夜还开着,薛洋自来熟的点了大份水粉汤圆,又对晓星尘道:“小小烫。”刚端上来的汤圆果然很烫,很大一份,汤里还漂着槐花瓣,吃得晓星尘直吸气。

店里很实在,汤圆给了很大一盆,二人分食犹有不少富余,还剩下了一盘配的榨菜,晓星尘这次是真的吃撑到了,又不想浪费食物,就又掏钱管店里买了一只食盒,打算带回去吃,对薛洋道:“要是秋天来,拿回去用雪菜煮一煮,也很好吃。”

她双目处已蒙上白布,但说这话时嘴角上扬,脸上的笑容如檐头的明月,暖暖的,亮亮的,笑容里全是对食物的满满爱意。薛洋只觉得心中无限喜乐之情,许久没觉得这样好玩过了,在夔州,在兰陵,打架砸摊,杀人炼尸,吃几串糖葫芦……这些事或许能提起他的兴致,但只开心一阵,随之而来就是无聊,和她在一起,时时刻刻都极有意思,就是很好玩,又很温暖。

薛洋想逗逗她,促狭道:“那是我做的鸡汤好吃,还是这里汤圆好吃?”

晓星尘抱着香气扑鼻的食盒,像猫抱着毛线团怕主人抢走:“那…那都好吃。”

第二日,晓星尘一如既往早早起来,将剩下的汤圆处理好,分两份,都加花瓣加糖,做甜口,一份给阿箐,一份给薛洋,自己用昨日剩下的榨菜煮了面,她喜欢咸的,薛洋喜欢甜的,皆大欢喜,都吃的津津有味。

阿箐昨晚跑累了,今日难免贪睡,弄得薛洋很是奇怪:“她莫不是个什么小动物?别人冬眠,她夏眠。”晓星尘也不由笑道:“阿箐还在长身体,难免要多睡一些,我们不要叫醒她。”

今天的阳光很好,暖洋洋的给人镀了一层金边,前几日屋顶坏了一块,找泥瓦匠修了,那技工手艺一般,没盖好屋顶,倒抹出了一个大平台,也算是因祸得福,虽然地方不大,总可以晾凉衣服,晚上还可以乘凉,晓星尘搬了几盆花草到上面,二人现在就坐在这吃东西。

薛洋极力推荐:“汤圆这么做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尝一个?”

那份汤圆本来也不多,晓星尘怕他吃不饱,摇摇头。

薛洋一再坚持,她终于还是用勺子舀了一个尝尝,果然很甜。

汤圆包的很大,她一口吃不下,就分几口咬,腮帮子鼓鼓的,很可爱,汤里花瓣有一点点粉色,便如玫瑰凝露一样,剔透光亮,叫人总移不开目光。薛洋心猿意马,问:“甜不甜?”

晓星尘点点脑袋。

薛洋又道:“还有更甜的,要不要尝尝?”

还没等她说什么,一个又轻又暖的吻正贴在她嘴角。

晓星尘脑中一片空白,面红耳赤,过了一阵才想起和他分开,急道:“你…你…”赞成也不是,不赞成也不是,下意识和他拉开些距离,向后退了一步,这样一慌,又忘了平台窄小,一步后退,一脚踏空,“哎呀”一声向后仰过去,整个人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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