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同人小说 > 离歌黯
本书标签: 小说同人  薛晓  陈情令 

无题

离歌黯

这一日天色将黑,晓星尘才终于一步一步挨出深山,不由精神一振,但见暮霭苍茫,归鸦阵阵,江水流淌,顺着流水绕着一只小茅屋,一缕炊烟袅袅升起,里面传来阵阵扑鼻的饭香。

晓星尘正愁今日无论如何赶不到镇店,不知何处借宿,见到人家心头欢喜,道:“我们今日就去那里借宿。”伸手将薛洋扶起来,见他头发上粘了几根树枝草屑,觉得有些滑稽,抿抿唇,忍住不笑,知他穴道未解,索性伸手解开他身上绳索,犹豫下道:“你自己收拾收拾头发。”

薛洋甩甩手,伸了个懒腰,舒服的拉长声嗯了一声,猛的甩甩头,似一只刚洗澡的猫甩掉毛上的水珠。

两人并肩而行,来到茅屋前,晓星尘轻轻敲敲房门,没人应,又敲敲门,才听到一声苍老的声音答话道:“来了。”二人又等了良久,门才缓缓打开,门后站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年纪已大,生的慈眉善目,望之可亲,满头白发在脑后盘了一个规规整整的发髻,簪着只木钗,身上穿的虽是粗布,但干干净净,年轻时定是个整齐的美人。

晓星尘道:“再下兄妹在途中迷路,好容易才越过大山,赶不到客栈,求在贵地借宿一宿,烦请大娘行个方便,一并酬谢。”

那老妇人见二人形貌俊美异常,也吃了一惊,又打量二人衣着,更是吃惊,不由没主意起来,心道自家门口那座山唤作云客山,山名云客,便是人极难攀登,大山只能以云为客,这对少年少女如何翻的过去。想到儿子媳妇在外面做事,家里只有自己和年幼的孙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摇摇头道:“姑娘,我家也没地方住,不如你再问问旁人。”

晓星尘忙道:“与人方便,也是自己方便,这些银子留给大娘,做家里补贴用吧。”说罢伸手入怀,摸出一锭五两银子来,递到那老妇手中。

那老妇自幼出生在农家,年老后和儿子媳妇住在一处,日子虽是殷实,却也是务农为生,除了逢年过节赶集,没见过这样大的银子,不免心动,又见晓星尘秀丽绝伦,斯文有礼,盈盈站在那里,说不出的可爱,料来这等人物不是坏人,说道:“好罢,请进来吧。”身子微侧,让二人进来。

晓星尘和薛洋走进去,那老妇一路引二人到大堂中,见正中摆着两把椅子,一张大桌子,几口大箱子,墙上挂着一张弓,墙角立着锄头,更无其他摆设,却收拾的窗明几净,处处敞亮,那老妇人招呼着二人坐下,又向屋内喊:“小君啊,给客人倒水。”

屋里一个女孩声音答应了一声,不多时端了两只大碗出来,想来家里不常有客人,没有茶杯,就以碗代替。那女孩八九岁光景,眉眼间和那老妇有几分相似,虽然年龄尚稚,但肤似玉雪,颇为清秀水灵,将那两只碗放在薛晓二人面前,甜甜地道:“客人请喝水。”

晓星尘走了这半日,喉咙早就焦渴难耐,道声多谢,端起碗一饮而尽,薛洋却饶有兴致的打量屋内,见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户,才大口喝水。

晓星尘心中欢喜,又感念老妇古道热肠,拉过那小女孩,柔声道:“小姑娘,你今年几岁了?一直和奶奶住在一处吗?”

那小女孩见晓星尘温柔美丽,也生出极大好感,并不怕生人,答道:“我爹爹娘亲春天的时候在外面开店做事情,等冬天下了雪他们才会回来住,山上能打着猎物,肉卖钱,兽皮做衣服。”说罢拉着晓星尘的手,指着墙上硬弓,骄傲道:“姐姐你看,这就是我爹爹的弓,射死过野狼呢!”

她奶奶也笑着接了话:“下田再辛苦,也填不饱肚子,找点事情做,也攒点积蓄。”

晓星尘又问:“这么聪明的小姑娘,可读了书吗?”

老奶奶笑道:“没正经读过,但她娘好歹教她识了字,不是睁眼的瞎子,这些年,多亏小君乖巧,陪着我日子也不那么难过,以后她再聘个好人家,我就没心事了。”

晓星尘心里也对那小女孩格外喜欢,伸手从包袱里取出一对镶珠耳环来,递到那小女孩手中,那女孩手掌被淡淡珠辉一映,更显得如白玉一般。孩子尚不知钱数,只道这位漂亮姐姐送自己礼物,很是欢喜,那老奶奶却看出那两只耳环上各镶着一只小拇指大的明珠,显的件极为贵重之物,忙道:“怎么好给她这么贵重的东西,快收回去吧。”

晓星尘笑道:“今日寄住在您这,还要劳动您许多,我很喜欢这孩子,就当给她的见面礼吧,这也是旁人送我的,我也戴不了,留着也是浪费。”

老妇几番推脱不过,心里直把晓星尘当做了仙子下凡,急忙起身道:“饭已经好了,我去给你们多买些菜,去宰只鸡,再去村头头,割几斤肉,买一条鱼。”在这里农户,有鸡有鱼,已是最丰盛的一餐,除了过年,谁家都不肯置办。

那老妇人蹒跚着去了,只留下那个小女孩和客人呆在一起,那小姑娘和晓星尘越聊越开心,不知聊到了什么,那小女孩跑回自己屋里,想拿自己绣的头巾给晓星尘看。

薛洋看着这一大一小,自己很插不进话,见晓星尘不再理自己,心里莫名不快,嗤笑一声:“你这么喜欢孩子吗?她是你的小女儿吗?不如把她带走做徒弟吧?”

晓星尘奇道:“我为什么要带走她?她奶奶也不会同意。”

薛洋道:“我看你们聊的很开心啊,一个小姑娘,一个晓姑娘,可不是聊的来吗?”

晓星尘无奈道:“我姓这个,实是因为我父亲就姓这个,生来就是,此事我当真无可改变,你既然爱拿我的姓开玩笑,你就开吧,我也没什么办法。”

薛洋听她长篇大论,还以为她要教育自己不得开她的玩笑,听她居然是无可奈何的一句:“你爱开,就开吧。”见她理直气壮的吃瘪,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多时,老妇人就买了菜回来,那小女孩也跟着跑进去帮忙整治,过了大半个时辰,饭菜热腾腾的做好,端上桌来,果然鸡鱼俱有,晓星尘和薛洋野外烤肉已有几餐,他们身边没有佐料,凉肉没有盐味,自然没多美味。如今吃到热乎乎的家常菜,直连自己舌头都要吞进去了,薛洋满满吃了两大碗饭,把筷子一放,甚是满足。

当晚,老妇和孙女睡在一屋,把自己的屋子让给晓星尘,想让薛洋去儿子儿媳房间住,晓星尘生怕薛洋再使手脚,忙道:“我们一间就好。”话刚一出口,才发觉这话让人听着大有歧义,不由脸上滚烫火红,那老妇人一副了然的神态,轻轻拍拍她手掌,笑道:“你们刚一进屋,我看你们就是一对小两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晓星尘无奈道:“您有所不知,这人甚是危险,我一路抓他到这的,怕他跑了,哪是什么小两口。”那老妇显然不信,只当她害羞,笑而不语,转身去收拾屋子。

农户家尚简,家里没有多余的铺盖,也只有一床被子,整整齐齐铺在床上,那老妇拿来一只大木盆,又在晓星尘的帮忙下打了一大盆热水,道:“你们远来的累了吧,洗个热水澡再睡,睡的安稳些。”晓星尘大喜过望,连忙道谢。

老妇向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细细叮嘱:“还有一件事,晚上,听到不对的动静,就赶紧起来,快点跑。”

晓星尘奇道:“可是山里有甚么山精野兽?”

那老妇人摆摆手,满脸辛酸道:“甚么野兽?是一伙盘踞在西山上的土匪,劫官银,夺镖车,财物一经那处,不分官私概莫能逃!”

晓星尘浓长纤细的眉毛微皱:“怎么也没人管吗?”

老妇人恨恨道:“那为首的是个修仙的人,能在天上乱飞,普通百姓谁敢去管?我们这又偏僻,大仙门压根不知道,旁人都管这叫“三不管”,我们前几日还说,派个壮年人,去找大仙门求助呢,也不知结果如何。”

晓星尘心口一热,不由道:“此事我不会坐视不理,等一个月之后,我必然会回来,帮你们解决此事。”

那老妇人双手合十,千恩万谢的出去了,关好门,屋里只有薛洋和晓星尘二人。

晓星尘望着那盆还冒着蒸汽的热水,朝薛洋道:“你先洗吧,你洗过我自烧水洗。”

薛洋已合衣倒在床上,头也不抬道:“还是你先吧,我才不要她给我打水,我要你打的水洗。”把被子往头上一罩,“我不会看你的。”

那老妇人心思很细,取过两件自己儿子儿媳的衣服放在桌子上,男蓝女红,两套皆是寻常布衣,晓星尘取了蓝色那件递给薛洋,道:“穿的脏衣服别进被窝,换过这身再躺下吧。”

薛洋眼睛睁得圆圆的,从被窝里探出来,犹带着狡黠的笑意:“不换,我怕你会偷看我。”

晓星尘心里大叫冤枉,惊道:“我怎么会偷看你?”

薛洋摆摆手:“知道你不会,叫我换是怕我弄脏了唯一的一床被子。”说罢,伸手拿了衣服,整个人缩进被褥里换了起来,动作迅捷无比,灵巧的像猫尾巴勾住一件玩具。

村户屋里不大,布置也不甚考究,屏风遮挡之类一概全无,若是夫妻二人自然不在乎,晓星尘却不由发愁,灵机一动,将屋里桌子竖着立起来,又将自己长长的道袍披在上面,便是自制的屏风了,又看薛洋换好衣服,确实面朝里,一动不动,这才宽衣解带,整个人泡在温暖的热水中。

她连日来筋疲力尽,今日浸泡在温暖的热水中,说不出的安宁舒适,几乎要化在热水里,只到底顾忌薛洋,不敢洗太久,仔仔细细洗干净了长发,随意散在肩头,就换上那件红色布衣,从桌子后面绕出来。

刚走出来,便觉一件衣物扑面而来,她下意识伸手一擒,才发觉是一件男子衣服,正是薛洋白日里所穿的,上面犹带他的体温,不由满脸飞红,怒道:“你做什么?”

薛洋颇为无辜的一回头:“我衣服破了,想你给我补两针啊。”

晓星尘仔细看手中衣服,见肩头上确被扯了一道三寸长的口子,想是今日拖行时被树枝刮的,她尚带三分薄怒,道:“你将就些罢,不是有可替换的了吗?”

薛洋笑道:“那衣服料子不好,我穿着不舒服,你一直说带我认罪认罪,我可没几天好活的,再不趁这些日子穿点好衣服,可就没得穿喽。”

听他如此说,晓星尘心里一动,微愣在原地,她新浴方毕,乌黑的长发披散腻,发梢犹带晶莹剔透的水珠,落落分明,却有一滴缓缓滑落,顺着那艳红的衣领落下去,发出啪嗒一声,生掉在薛洋的衣服上。

她回过神,觉得有些尴尬,道一声:“给你补就是。”却先收拾了自己泡过的水,洗净了桶,又一次次的添了热水来,直到重新添满一只桶,才坐在灯下,长发并未披散,松松挽了个发髻,用一根白玉簪子定住,又取了绷子,细看那刮痕。

薛洋远比她放的开,大大方方赤身裸体泡在盆里,双臂靠着盆边,笑吟吟的看着她,只见烛光掩映之下,晓星尘只穿着粗布红衣,随意挽着头发,因刚沐浴完,嘴角那块新伤红的更明显,脸上却犹带着盈盈水珠,让她原本摄人心魄的美丽越发惊人。薛洋心里只觉无比喜乐安宁,这种发自内心的简单愉悦,平生从没有过。

晓星尘低头看了衣衫片刻,取出针线,排经识纬,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将那道口子织起来,背对着薛洋道:“幸亏那小女孩做刺绣,有细一点的针线。只是没有真丝线,肩头浅灰一道细痕,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过去。”

薛洋洗的正开心,道:“我不管,你想法子遮过去。”

晓星尘又低头忙碌,这次直到薛洋起身,换好衣服,才重新抬头:“好啦。”

薛洋见她神情似忍俊不禁,不由大感好奇,追问道:“所以呢?你做了什么?”

晓星尘双手把衣服一举,只见衣衫肩头被她拈线绣了一头水旁小鹿,绣的针脚细密,栩栩如生,极为憨态可掬。

薛洋接过衣服,笑的小虎牙都露了出来,道:“为什么是遇见的那只小鹿?那小鹿傻乎乎的,你给你自己绣。我要绣个汤圆或者苹果。”

晓星尘见到他英俊的脸上满是天真可爱的微笑,便如新得了个有趣的玩偶或是好吃的糖果一般,若非自己亲眼所见,实难相信眼前的少年如此心狠手辣,只道:“鹿是仁兽,我并不会在衣服上绣汤圆。”

薛洋哈哈一笑,她绣什么本不要紧,但想到关于这头小鹿的记忆,只属于他二人,再无旁人知晓,心里更是畅快,钻进温暖的被褥里:“很晚啦,睡吧,你也上床来吧,被子分你一半。”

晓星尘习惯了他如此,收拾了针线,吹熄了烛火,席地合衣而眠,道:“不必了,睡吧。”

半夜里下起雨来,起先是淅淅沥沥,后来渐下渐大,雨滴打下来籁籁有声,只听那檐头铁马,丁当乱响。晓星尘累的紧了,听这雨声也觉得安逸,躺在地上渐渐睡熟。

睡到半夜,蒙蒙眬眬间却忽听得马蹄响,自远而近,似一伙人骑马赶到屋前,勒马站定,她被这样一惊就醒了,不知来者是谁,翻身拿了自己长剑,又去推薛洋。才发觉薛洋也早就惊醒了,从床上悄无声息的下来,靠在她身边,轻轻摇摇头,示意看看再说,二人一同靠在柜子上。

晓星尘心里已觉不好,果听门外,一声粗犷的男声大声骂道:“屋里的人都给老子滚出来。”

随后只听啪啪的两声,正门屋外两片门板应声飞起,脚步声乱响,那伙人已经闯了进来,又听几声尖叫,那老妇和她孙女都被抓了起来,被捆着押到堂上。

晓星尘心道:寻常强盗打家劫舍,必先来男女主人的卧房,这伙人不搜主屋,先去偏房,想来熟知这户人家,怕是盯着这家许久。她将窗户纸捅开一小块,但见一共四人,为首那人是个胖子,横眉立目,满脸横肉,一脸凶相,心里更叫不好:坏了,这伙人连面都不蒙,要不是有恃无恐,要不就是存了灭口之心了,得想个什么办法救人下来。

她心里焦急,手指也寒凉如冰,忽觉手上一热,却是薛洋伸右手握住她左手,声音颇低开口:“这伙人占山已久,你出去找死吗?先看看再找机会。”

晓星尘也知不得冒险,心里担忧,又透过小孔向门外看去,只听为首那男子使一只狼牙棒,骂道:“老东西,你家有多少钱财,快全交出来,饶你不死。”话音未落,一只狼牙棒已在那小女孩头上来回晃动,只要往下一砸,当即有性命之危。

小女孩早已被吓的嚎啕大哭,老妇人哄着她,自己也抖如筛糠,哭道:“银两都在我屋里那口大箱子里,你…你要拿就拿去好了。”

为首的人使使眼色,底下三个喽啰一拥而上,去祖孙二人屋里搜起,只听乒乓乱响,不知打砸了多少东西,不多时,一个方脸汉子走出来,道:“大哥,银子一共这点还不到十两。”

那悍匪大怒,一脚踢在老人身上,刚要叫骂,另一名喽啰也走了出来,手里拈着晓星尘所赠那女孩的明珠耳环,那头头一双被肥肉挤压的三角眼露出亮光来,接过细看:“这个还值不少钱,喂?老东西,这是谁给你们的?”

老妇躺在地上缩成一团,小女孩哭道:“这是来借宿的一个姐姐给我的。”

一群悍匪发出桀桀怪笑,尽数向正屋搜来,晓星尘心道不好,把霜华剑往身后一藏,将包袱拿起,只盼这伙人拿了钱财,便肯离去,实在不成,只得把命拼在此处了。

房门推开,两根火把照在二人脸上,为首那人呆呆愣了半刻,才回神道:“你二人有什么金银珠宝,全都交出来。”

晓星尘将手中装衣饰的包袱用力往院子里一扔,里面本有几件小首饰,一些银两,这样一扔,银两首饰掉了一地,在黑暗中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晓星尘本盼着这伙人去哄抢财物,自己和薛洋便有突然出手制敌的机会,谁料想这伙土匪见识颇多,似不把那些财物放在眼里,一个人都没动,心里不由一沉,面上还是沉静似水,朗声道:“金银珠宝,尽在于此,我们两个不过路过于此,老人孩子更不会与你们为难,东西你们拿走,请放过人吧。”

为首那人双手来回摩擦,笑道:“小姐您不必害怕,您这副容貌,比画上的美人还要好看多少倍,佛祖看了也要动心,不如让我迎你上山,做个压寨夫人吧。”

薛洋忽然笑道:“你门几个小杂碎,就敢要她做夫人,不怕她家里日后找你们麻烦?”

几个土匪见晓星尘神姿秀丽,本也极惊叹,听薛洋如此说,更生了害怕敬畏之心,神色间带上了几分恭敬,问道:“小姐是谁?”

薛洋本想说个蓝家聂家,只是见这几个土匪占山许久,怕不是寻常人可以随意打发,把手中降灾抛了抛,从怀里取出一件空的绣着金星雪浪的钱袋,掷了过去,道:“这位是兰陵金氏的小姐,敢得罪她,小心金家客卿把你们碎尸万段。”

为首的土匪把钱袋攥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忽然露出目露凶光,怒道:“小子,你不说兰陵金氏还好,兰陵金氏?呵呵,你今日可别想活命了。”回身对身后三个人说:“把这小子给我剁成肉酱!那姑娘留给我。”

晓星尘和薛洋双目一碰,见对方脸上都是微微变色。

上一章 7 离歌黯最新章节 下一章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