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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歌黯

晓星尘一手扶着薛洋,一肩背起包袱,和他并肩而行,蹒跚向前,若在平时,便是山势再陡峭十倍,也全不在话下,只是如今她体内真气非两日两夜不得恢复,山上积雪未融,又扶着个人,没走出几步便觉得眼前金星乱冒,胸腹真气翻涌,这路就走的格外艰难。她想着若是今日不得出雪山,等天色昏暗,两人露宿一宿,只怕冻伤在这山上,哪肯休息,只得自己咬牙硬撑,蹒跚向前。

薛洋被她拼命使力击中了背心的灵台穴,虽也是手足无力,灵力暂无,但没如晓星尘一般使出最后的拼命一击,见晓星尘吃瘪,脸上犹带着三分笑意,似连自己能不能走出去,会不会冻死,也不如何在意。

山路羊肠,晓星尘勉强辨了道路,径向西南,薛洋似乎更往她身上偏了偏,几乎面颊相贴,忍不住朝他脸上望了过去,见他笑吟吟的更胜平日,又想起他方才用性命为饵,诱自己上钩。就是再穷凶极恶之人,也有求生之意,实属正常,但看他神色又是有恃无恐。想来这人脾性古怪,实在令人难以捉摸。

她心里想着,步伐一直向前,她身上早换了春衫,包袱里带的皮裘也早已失落,鞋子里灌进了雪,初时还觉冰凉凉刺骨疼痛难忍,肌肤疼的似要裂开一般,走的多了却只剩麻木,自她下山以来,去深山老林中猎凶兽不少,也非只能养尊处优之人,但这样难挨,却也是头一次。

忽然间她觉得肩上一沉,进而身上一热,竟是薛洋不知道何时把整个身体靠过来,他个子生的很高,身上火热,在雪地里这样贴过来倒像抱着一只火炉,暖洋洋很是舒服。

晓星尘浑身一僵,急向后一侧身,和他分开:“你做什么?”

薛洋身子晃了几晃,还是稳稳站住,无奈地撇撇嘴:“我冷啊,脚被冻的直疼。”

晓星尘举目向下,果见他一双鞋也被浸没在大雪之中,他身上穿的也单薄,只怕也是苦不堪言,心下一软,看看前面道路,道:“我们很快就下山了,你再忍忍。”

薛洋听她安慰,也不盼着早点下山,笑容如常:“晓星尘,这深山里没人看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穷冬烈风里,就是素不相识的人抱在一起取暖的都有,更何况你我都认识这几天了?”他脸上神情忽然一变,露出一副市井凶态:“妈的,连命都保不住了,还扯什么别的!”

晓星尘皱皱眉,道:“你没认罪伏法之前,我不会让你没命。”复又举目望去,见一点苍山青翠,今日无论如何可以走出去,心里一松,她走了半日,额上已沁出细汗来,实在支撑不住,坐在雪地上,解开包袱,取出食物来和薛洋分食,烤的野味早已凉透,但吃点东西早聊胜于无,荒郊野外没有筷子,二人依旧用雪洗手,进而撕肉而分食。薛洋自乐在其中,晓星尘明明是惊才绝艳的仙门名士,这会也顾不得多考究了。

薛洋几口吃完了,看着晓星尘,又笑出声来:“晓星尘,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晓星尘正低头收拾包袱,隔了一会才回他:“你讲吧。”

薛洋清清嗓子,煞有介事,娓娓道来:“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女匪头子,寻常财物路过,不分官私概莫能逃,这女匪在山上呆腻了,便身上红衣换白,自称清风明月…”

晓星尘不想理他,听他出言似牵涉到师父身上,才抬起头道:“我从前住的地方可不是匪窝。”

薛洋哈哈大笑:“那你这吃相,不活似个女匪,不,还得是女悍匪。”

晓星尘别过脸去,不理他奚落,从包袱里取出一壶清水,自己喝了一口,剩下的全递给薛洋,薛洋笑道:“怎么?你不赞同?你追着我,在大雪山里跑,不像女悍匪吗?”也不客气,连谢都没说一句,咕噜噜一口气喝完,随手把壶一扔。

晓星尘无奈,只得自己去捡了回来。重新伸手扶了薛洋,二人并肩朝山下走去。

那翠色看着甚近,几乎近在眼前,走起来却仍颇艰难,知走到午间,才找到了了雪山的路,山壁陡峭,晓星尘要扶着薛洋爬下去,更是艰难,等天隐隐擦黑,才彻底出了雪山,晓星尘坐在草地上,长出了一口气,也觉筋疲力尽,手足酸软,再也走不动了。

薛洋立在她身边,语气中满是揶揄:“你这是何苦?你看这仙境一般,你解了我穴道,我们也不回金麟台,我也不去杀人了,我们就一起在这过日子怎么样?我夜猎养你啊。”

晓星尘本想实话实说:“我哪还有力气给你解穴。”听到他后面那些话,实话实说又要遭他揶揄,只是默不作声,撕下包袱面,弯下身碰薛洋双脚。

薛洋吃了一惊,急往后跃,笑嘻嘻道:“怎么?女悍匪真要抢男人了?这可是你先动的手。”

忽觉十根温凉柔腻的手指已替他除了潮湿的鞋袜,用包袱面将他冻的发红的双脚牢牢包好,充做鞋子。虽也是微凉,却比穿湿鞋走路舒服多了。

被她碰到,薛洋心中一动,见晓星尘正低头,因俯首,黑色秀发中分,露出半截白嫩的脖子来,他想不出什么词语来形容,只觉得比在金麟台吃到的盛在白瓷碗里的玫瑰馅汤圆还要诱人,让人很想上去咬一口。

可惜晓星尘三下两下给他弄好,就即站起身,翻找包袱里剩下能用之物。薛洋奇道:“怎么给我换了鞋子,你自己不换?你不冷吗?”

晓星尘嫌长发碍事,从包袱里取出一截淡青色的头绳,草草束了长发,听他这样一问,并不答话,脸上微微有些窘态的洇红。

薛洋害的一声,翻了个白眼:“我是流氓,又不是色狼,你把我想的那样没品。”说罢,伸手遮住眼睛,他手尚被捆着,这样一动,把两条手臂都举在面前:“呐呐,你爱换什么换什么吧,我又不会偷看你。”

晓星尘看了他一眼,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自去忙活晚饭。

她包袱曾落在积雪之中,火绒被雪水浸泡,已无法生火,好在她事先谨慎,还有一块用油纸包裹放在怀中,因贴身放置,尚有一小块未被雪水浸泡,随意捡了枯枝,生起火来取暖,手足渐渐恢复过来,只是湿衣湿鞋寒浸浸的粘在身上,极不舒服。若是此时脱下衣衫鞋袜烤火,自然干的容易,也舒服多了。但在薛洋面前,哪能如此,只得等火渐渐将衣衫烤干了。

薛洋却不管那些,也不用她帮忙,用嘴扯开身上衣带,衣襟微开,露出胸膛和一截劲瘦的腰腹,见晓星尘低头望着地面,不去看他,不由笑道:“要是现在有人路过,一定会觉得我俩在这戏鸳鸯。”

晓星尘闭目养神,运转几次灵力,都不可得,最后只得无奈叹了口气,才睁开眼睛道:“旁人怎么说,无关紧要,只要我问心无愧就是。”

薛洋嗤道:“那我再给你掉个书袋好了,知道什么叫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吗?”

他说的话虽是插科打诨,但细想下大有深意,晓星尘觉得这个问题倒很值得探讨,脸上蒙上一层凝重的风姿,认真开口:“我自然也会认真解释,但流言止于智者,有些人听得进去,有些愚人便听不进去,既然不管你怎么解释他们都只会盲从,又何必再多费口舌?那些一味信流言传流言之人,我本也不屑和他们同伍,何必在意?我自问心无愧就好了。”

她这番话说的极有道理,似下山后有感而发,薛洋两道澈明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转,不知是懒得反驳还是无法反驳,难得没有反口,从地上站起身,两只手拍拍掌心泥土:“你可别教育我了,咱们不如谈点实在的…今天晚上吃什么啊?”

晓星尘也自正发愁,她随身带的干粮已在客栈中遗失,这两日烤的兽肉也已吃完,如今手足酸软,比寻常人都不如,自然也无法打猎,略一犹豫,和他商量道:“……今晚饿一顿行不行呢?明早我去采点野果来。”

薛洋不满的呲呲牙:“你这是虐待俘虏!你一向君子自称,这是君子所为吗?”接着又一笑:“不对,你早就虐待俘虏了,自从碰见你,老子都两天没尝到盐味了,谁叫你总是跑的。”

明明是他总是逃跑,这大山也是他找来的,这会却来倒打一耙,不过和他相处这几天晓星尘早已习惯,当下也不恼怒,只默默的烤着火,尽全力运转体内灵力。薛洋也靠着火堆躺下歇息。

她调息约有一刻,四肢暖起来,精神也好些了,忽觉有什么东西在拉扯自己衣襟下摆,她生怕是薛洋又使诡计,急忙看去,却是一只小小的梅花鹿,正咬着她衣角。见她看过来,也不怕人,更不松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也朝她看过去,很是好奇。

晓星尘心里喜欢,忍不住伸手去摸那小鹿毛绒绒的头顶后背,小鹿丝毫不怕,反而很喜欢她,又往她怀里钻了钻。

忽听得一声“鹿肉烤着最好吃,可惜没有作料。”却是薛洋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步行无声,正对着小鹿虎视眈眈,神态举止活像一只黑猎豹。

晓星尘妙目流转,心里对这小鹿爱极,只恨不能带回去养着,哪舍得吃,把小鹿往怀里一护,自去包袱里寻些吃食,她只剩绣荷包里一两片牛乳片,用露水化开,盛在手掌里,供小鹿舔舐。

她一只手掌软白里浸着轻红,胜似一只无暇的羊脂玉碗,让人忍不住想握在手心里好生爱抚,小鹿在她手心里喝了牛乳,很是开心,粉粉的耳朵动了动,呦呦叫了几声。

只听树木声响,从旁边树丛里闻声钻出来一只母鹿,和小鹿贴贴头颈,舔舔小鹿头顶,又冲晓星尘点点脑袋,似在相谢她帮忙照看孩子。

晓星尘见此景,心中大喜,一日来饥寒一扫而空,不禁笑道:“小鹿也在叫娘亲啊!”又忍不住道:“这小鹿不怕人,肯定没遭过捕杀。”

薛洋盯了小鹿一会,也笑道:“可不是,傻乎乎的没见过人,像你一样,那大眼睛也像你。”说着,他点漆般的眸子转了转,露出一丝狡黠又稚气的神态:“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晓星尘在小鹿背上不住抚摸,过了良久,天色擦黑,大鹿该带着小鹿回去了,这才依依不舍的松手,又朝母子俩挥了挥手。

小鹿大鹿一同呦呦回应,母子俩才消失在树林里。

薛洋单手托腮,手拄着膝盖:“你听得懂他们说话?”

晓星尘摇摇头。

薛洋笑道:“那你还那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我说,你们这种正人君子就是虚伪,你看这小鹿生的可爱,便宁可挨饿也不忍吃它母子,对野兔就拔毛烧烤不在话下,这若是来了条蛇,你还会感叹它叫娘了吗?晓星尘,你说你算不算犯了以貌取人的过错?”

晓星尘嘴唇动了动,似能反驳几句,但心里却觉得他说的实在有理,她为人耿直,便是别人骂她的话,她都会细想看是不是对的,如今对上薛洋,换旁人直接骂一句“你懂什么?”“小流氓就是狡辩”,再有甚者,面对这种囚犯,直接一巴掌打过去,再不放在心上。她却将薛洋的话认认真真在心里过了一遍,一时间发觉自己确是见小鹿可爱不忍下手,若是换了一对蛇母子,怕早就一剑砍下去,竟呐呐无言,无法反驳。

薛洋见驳倒了她,很是开心,笑眯眯宣布道:“今日就先饿一顿吧。”扯过衣服全当被子,就背对着火堆睡着了。

晓星尘见他背心起伏,呼吸平稳,是真的睡熟了,自己也确是精疲力尽,再守他一夜,怕是明日没法走路了。当下从包袱里拿出符纸来,她灵力不畅,不能再催动符咒,只得挑了一张不用灵力的,打成一个简单的结界,防人防不住,只是防防野兽罢了。又将那火堆里留下火种,自己也翻过身,背对着薛洋而眠。

当晚,虫鸣唧唧,山泉叮咚,二人便在这山里露宿一夜。

次日清晨,晓星尘悠悠转醒,胸前略有淤塞之感,她知道这是灵力恢复的征兆,也不担心,向旁边一看,发现薛洋已经醒了,正笑着看她。

晓星尘不知他看了多久,也从没刚睡醒便被人注视,脸上一热:“你起的好早。”

薛洋笑道:“这还早吗?你看那日头,都什么时辰了?”

晓星尘举目看去,果见树影斑驳,撒在地上,成一块块灰色的影子,太阳早高升了,被温暖的阳光一照,连身上也暖和起来,想起昨日雪里步行的苦楚,如今是如同置身天上一般了。

她起身想去取些泉水回来洗漱,刚一清醒,便闻到阵阵香气,竟是薛洋也学着叫花鸡之法,正烤着几条小鱼。

晓星尘点中他穴道尚未解开,以他修为,要三天才能冲开,那时自己已恢复灵力,自然不怕,这会却不得不警惕,开口问道:“你怎么抓到的鱼?”

薛洋从火架上拿下一条用树枝穿着的鱼,道:“我早上把衣服扎了几个洞扔到河里,用这渔网打的啊,一早上才这几条。”说着把鱼放嘴里一咬,吐出一根细小的鱼刺:“活人不能憋死,死了张屠夫,我还吃带毛的猪了?”

晓星尘想起自己昨晚承诺要管他的饭,如今却要他反过来照看自己,心里颇为不安,犹豫片刻还是接过鱼,小声道了句:“多谢。”

她心里不好意思,这句谢的声音极小,若不是薛洋耳音敏锐,顶多只能看见她嘴唇似懂非懂而已,他自顾自摇摇头:“你可真是有病,和我说什么谢。”

两人吃过了早饭,休整片刻,又即起身,晓星尘依旧搀扶着薛洋而行,她尚未恢复,走了几个时辰,渐觉体力不支,一开始是她扶薛洋,后来却是两个人互相给力搀扶,倒像是薛洋扶她。

忽听薛洋叫道:“停下,我累了。”

晓星尘自己也走不动了,放下他歇息一阵,又上路时,不多时,薛洋又叫:“歇一会吧,小爷我累了。”

晓星尘把他放在一旁,自己背靠着一块大石休息,那石面光滑如镜,又正值正午,人影亮堂堂反射在上面,但见薛洋虎牙尖尖,笑的肆意,一派少年风流,哪有半点累的样子?倒是自己形容憔悴,额上沁出汗水来,是真的再也走不动了。

她心念电转,忽然想道,每次自己走不动时,薛洋就恰好喊累,心道:难道是他看我累了才要休息。向薛洋看了一样,见薛洋神态如常,不由笑话自己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冒出这股念头来。

二人一路顺着狭窄的山路行走,说是山路,其实从没有人走过,本没有路,上面长满了荆棘杂草,若是强行走过,小腿不免被扎的鲜血淋漓,晓星尘只得勉强持了长剑,全做斧子,或砍或削,硬生生劈出一条道路来,晓星尘心细,开出的道路干干净净,一根荆棘刺都没有,薛洋走的很放心,晓星尘也在心里自嘲,深以为自己颇得古人伐竹取道之乐趣。

山路渐走渐窄,很快只能容下一人行走,再扶不了薛洋,晓星尘见前面开阔处露出炊烟灯火来,知道过了这条路便算下山了,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过去。向薛洋看了看,想把他背在身上试试。

薛洋见她动手已知她想做什么,笑道:“玩骑大马吗?你太瘦了,没有灵力是背不动的~”

果然刚背上,两人就一起摔在地上。薛洋在半落时一翻身,让自己后背着地,这样一护,晓星尘倒是没有摔着。

她站起身,又思索半响,忽然脱下自己外袍,把薛洋放在上面躺着,又把自己束发的丝带编在一起,成了牢牢一条,系在袍子一端。薛洋双眼睁的圆溜溜的,犹带三分稚气的惊喜:“你要拖着我走,这很好玩啊。”

晓星尘果然一手拽着丝带拖动袍子,薛洋仰躺在袍子上,只觉袍袖间清香袭人,非寻常花香粉香,是幽幽一缕暗香,也不甚浓,却极是好闻,树木参天,鸟鸣声不绝,他只能看见一小角天空,又翻个身,看晓星尘的背影,但见那个背影婀娜苗条,纤腰娉婷不盈一握,秀发因走的急,有些粘在脖颈上。他忽然伸手去撩开她后颈长发,让山风吹在她脖子上。

晓星尘本走的格外艰难,忽然被风一吹,带来一阵凉意,不由平添几分精力,站稳身,定定神,擦去额上细汗,喝了几口水,又将松散的发绳重新牢牢束好,又继续拖着他急行。

薛洋见她的发绳尾部,似一只猫尾,左摇右晃,只觉得不抓糟蹋这个机会,身体虽是仰躺着,手却不住伸出去抓。

晓星尘终于回过头,她呼吸因急走很是急促,脸颊也走的晕红,更是娇艳之极:“你抓我头绳做什么?”

薛洋坦然道:“你头绳看着好玩。”说着又翻了个身,恢复仰躺的姿势,左腿蜷起,右腿搭在左腿之上,笑眯眯道:“晓星尘,这样还挺舒服的,被你拖着走一辈子就挺好的,不如我付给你钱,你多拖我几次好不好。”

晓星尘已背过身,背心急剧起伏,不知是累的还是被气的心情格外激动,过了好一阵子,她喘匀了气,才回过头,眸中难得带了三分怒意:“我可不觉舒服,并不想一辈子拖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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