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Costco新进驻上海。其实我酷爱逛超市，碍于独居又在郊区还没去过。纪安载着我就往城市边缘开，车上把手机扔给我说办张会员卡。

最后两个人搬了快六千块的东西出来，光鸡蛋就买了72个，他喜欢的气泡水和我爱吃的膨化食品成箱的拿。一辆城市suv的后备箱装的满满当当，我手里还举了个牛肉卷在吃，时不时往纪安嘴巴里塞一口。

“放你家去吧。”我说，“我冰箱太小了。”

他震惊地转头看我：“你不和我住一起？”

于是我们就这样莫名其妙又顺理成章地开始了同居。

我今年24了，成年已久，甚至都不用和爸妈汇报。年轻有为纪总裁在陆家嘴独自享有一套180平大平层，指纹解锁开了门，落地窗外面黄浦江一览无余。

他转头看我的表情像只大狗，我都看得见背后的尾巴在摇：“喜欢吗？”

“你自己赚的？”我往前走了两步。

他也挺诚实：“我爸赞助了一部分吧。”

我接着问一部分是多少，他也蛮脸不红心不跳：“百分之九十多点吧。”

纪安有定过同事不得公开恋爱的规矩，这也算某种意义上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给坐我对面的男生额外布置任务，目的是让他不能中午和我一起吃饭。

我笑他：“你是不是小学生啊？”

他说是的，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调整领带打结的位置，然后示意我凑过去亲他一口：“今天我不在公司，不要想我。”

我出了门骑共享单车去上班，纪安家地段太黄金，五分钟就能到公司。他一般自己开车，偶尔有司机接，比如今天这种有应酬的日子。

虽然纪安在公司极尽所能地建设食堂，依然没能挽回他的胃病江河日下的局面。

饭局不可避免，尤其是跟有些部门打交道更是纯粹推杯换盏。纪安年轻，跟着老油子干白酒，每次回家都醉的厉害，抓着我的手很用力，像只怕被丢下的迷路小狗。

我哄他去厕所，他对着马桶跪下去蜷起来，我的手放在他后背上，能感觉到脊梁顶出来的触感，他的身体在我手掌下面无法自控地颤抖，我知道他很难受。

我只能一直轻轻地拍他，纪安干呕的间隙会抬头看我，眼睛充了血有点红，声音完全哑了，语调却温柔的要死。

“你先去睡。”

二月份过年那会我们终于逮到空隙休息，纪安开车出去玩。大概全天下上班族都是这么想的，车实在多。也许是运气不好碰上修路，去的方向只开了两条道，本想着轻装上阵的，连水也没多带一瓶。我们在高速公路上以蜗牛的速度爬了一天，天都快黑了堪堪下高速。

我问纪安饿了吗，他说还好，先去酒店吧，我说好。

办入住的时候他就不太好，撑在大理石台面上背有点弯，我伸手过去分掉他一点力，他转头对我安抚地笑一下，说没事。